这只是一个预演。等你们真正适应了这样和平友善的生活, 就要开始被别人注视的日子。那些顶尖觉醒者说。
普通觉醒者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这个动作背后的深意, 只是遵循着庇护者的命令,并对监狱里突然改变的氛围感到无所适从。
他们不知道到底要和平友善到什么地步,是不再打架就算, 还是连脏话都不能说一句?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标准,他们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一时间,猛兽觉醒者连步子都放小了。
盛骁再一次被温言软语的狮子和硬挤出和蔼微笑的响尾蛇恶心得够呛。
他无言地挡住眼睛,不想去看他们强行装出来的温顺, 拍着桌子问他们:你们真觉得装成这样能行?自己不觉得假?
狮子和响尾蛇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语气不善地问:不是你说让我们表现得友善一些?
我让你们和平友善, 在镜头前展现出一个正常人的样子,而不是一个假笑的蠢货!盛骁用两根指头勾起嘴角, 做了个滑稽僵硬的笑, 你们要是这副样子被外面的人看见, 是出监狱了, 转住精神病院了。
响尾蛇啧了一声, 满脸阴郁:那怎么办?装也装不好,就算直播又能怎样?
盛骁感觉自己的耐心在被一点一点地耗尽,他压了压自己的脾气, 但言语中还是带出了些尖刺:请问你是在监狱出生的吗?蛇先生?
响尾蛇一脸懵然:什么?我都三十多了, 怎么可能?
你就没有监狱之前的正!常!生!活!吗!盛骁恨铁不成钢, 觉得自己简直像在跟傻子说话,根本不需要你装,你在监狱之前怎么生活的,现在就怎么生活。懂了吗?
一旁的温时丙慢吞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眯起眼睛:就是啊,难道你们没有正常生活吗?
要说谁最适应和平友好,那非食草系觉醒者们莫属。他们平时处在食物链下级,能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反应灵敏点的能远隔好几米就察觉到食物链上级的气息,转头跑掉。
你觉得你们做的很好?盛骁冷笑一声,矛头转向温时丙,到时候你们怎么解释,一个人好好走着,突然躲了起来?这是和平的地方吗?
还有,海洋系首领怎么还没来?他要在自己的湖里睡死吗?
盛骁的脾气显然已经到了临界点。直面来自狼王狂风骤雨的几位首领根本插不进话,沉默不言,感觉盛骁身上有种熟悉的压迫感。
就像乌鸦那样,一张嘴就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那般。
温时丙是个受不了场面凝固的人,只好又乐呵呵地开口打圆场:海洋系首领收到了消息,他的意思是会配合。你也不用太着急,还有那么多时间,不是吗?
盛骁靠在椅背上,抱臂环视了一圈他们的表情,刚要张口,却被响尾蛇抢去了话头:戈斯呢?他在哪儿?
这名字一出,盛骁感觉自己原本鼓胀的怒气瞬间像是敞了口般消散了。老师会回来。这次的事情他也会参与。
就他一个人在外边逍遥快活他不会是不再回来了吧?那信也完全可以哄哄你,让你在监狱里给他卖命嘛。响尾蛇摸摸下巴,揣测道。
盛骁桌子下的脚挪了一下,踩上了那条因为起了坏心思而不住动来动去的尾巴尖儿,又碾了碾,皮笑肉不笑地问他:你说什么?
响尾蛇一张脸青青白白,想把尾巴抽回来又半天拽不动,满脸痛色:我说,乌鸦肯定舍不得你,立刻回来,准时回来,明天就回来!
盛骁大发慈悲地移开了脚,看都没看对面瞬间抽回尾巴抱着揉的响尾蛇一眼,继续自己想说的:你们只要告诉监狱里的追随者,按照他们来到监狱之前的状态就行了。
多亏了盛骁这条更详细也更好懂的指令,让觉醒者们全都松了口气。故作姿态的猛兽觉醒者们又挺起了身板,温声细语的也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方式,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聊天打趣,为明天吃什么来段讨论,因为自己讨厌的天气而发一顿牢骚除了他们本身多拥有了一部分能力之外,他们就是普通人而已。
盛骁看着除去阴霾的监狱内部,由于明令禁止斗殴打架,更不能见血,所有人的行事似乎都懒洋洋地散漫起来。他们没了有关于生命的威胁,冷硬的警惕防备之下的纯正友善居然当真露出了一角。
亲眼看见一个视力消退的夜行性动物觉醒者撞上了一只脾气不好的豺,那只豺觉醒者只是拍拍被撞到的地方,翻个白眼,一句眼睛不好就多注意点,就轻轻放过了。
要是之前,绝不会只是这么个轻飘飘的局面。
差不多了是时候去搞定监狱长了。盛骁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才是一场硬仗。
果不其然,面对盛骁提出的要求,监狱长瞪大眼睛,喘着粗气大叫:你做梦!别想我会答应你任何事情!
监狱长先生,反应不要这么大,盛骁吊起一边眉梢,试图好好跟他说话,想要拒绝我的要求,你起码要给出一个理由
你想都不要想!!!盛骁的话还是被监狱长高分贝声音打断了。
屋子里的气氛像是凝成了冰,01号行刑人守在门边,仔细观察着这个削去他一根手腕的觉醒者,说:你很胆大。
居然敢一个人上门来谈判,还毫不顾忌自己这个行刑人。他到底是有什么倚仗?还是单纯的孤勇?
如果行刑人真的要在这里拼死跟盛骁动手,胜率是五五开。他不会这么做,只有他自己知道,盛骁是怎么敢出现在这儿的呢?
盛骁转向这个越来越把自己边缘化的原行刑人,也说:我也不明白,你现在居然还愿意站在他那边。他除了曾经拥有过的权利和地位,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你是被人跟他绑在一条船上了吗?
行刑人偏了偏目光。
不得不说,盛骁的话直直地点在了他的心坎上。他说的情况大概没错,如果不是他跟监狱长同属掠夺者联盟,互相知根知底,必须要一同完成任务,他早就转投别的阵营了。
这个蠢货在进入世界之前完全没选择身体上的强化,把协助全费在了权利上。但他没想到,那些权利、地位、财富,是可以被褫夺的。
被说一无是处的监狱长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对面的盛骁叫嚣让行刑人把他打出去,却没得到行刑人的回应。
行刑人只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好啊,你们都看不起我是不是?就算你们再瞧不起我,你的提议也要经过我的同意!监狱长恶声恶气地说,颇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想要让大家看看然后把你们放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盛骁几乎要忍不住地露出爪子了,这时却听到了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那声音不疾不徐,停在门口,然后是叩叩叩的三声敲门声,极有礼貌。
门边的行刑人呼吸一滞,跨步上前拉开了门,露出了门后清冷俊美的人。
他似乎来得很急,发丝被风吹得稍乱,披肩也俏皮地翘起一角,但这丝毫无损他高贵优雅的气质,反而为他添上了一些真实感,让他不像是虚幻的精灵。
我来晚了。他说,目光只对着盛骁。
盛骁站起来深深地看着戈斯,此时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老师些许,没有不知分寸地当着监狱长和行刑人迎过去,站在原处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盛骁:对我来说,什么时候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