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窈好奇地道:“怎么说?”
沈暮朝笑着道:“托你和纪夫人的福,这段时间不少好药材进了我的腹中,伤势痊愈的快不说,在贡院的这几天,我精神也还不错。”
“那就好。”纪云窈跟着笑起来,“我在外面等你和二表哥的时候,发现和其他书生相比,你的精气神确实挺不错。”
不少读书人在贡院里待了几天,脸色灰扑扑的,像是沾了一层土。
纪云窈猜道:“看来你发挥的还不错?”
“我觉得还不错。”沈暮朝把茶盏放到小几上,“反正我已经尽力而为,剩下的就随意吧,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两人正说着闲话,车门口的竹帘突然被掀开,岑林顶着两只黑眼圈,出现在纪云窈和沈暮朝面前,“好啊,表妹,原来你躲在这里和表妹夫说话,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纪云窈笑眯眯地道:“当然记得,二表哥,是我食言了,你何时想吃饭,我就请你去百味楼用膳。”
望着岑林眼底的一片黑青,纪云窈又道:“二表哥,你是被人打了一拳,还是没休息好啊?”
“别说了,在贡院这几天,一到夜里,那脚臭味都快把我给熏死了,床板也是由桌子拼成的,硌人得很,我天天夜里都睡不好。”
“更倒霉的是,贡院里的茅房离我的号房特别近,特别是到饭点的时候,一吸一鼻子那种味,我拿棉花塞着鼻子也能闻到。”
岑林扯着衣裳,“表妹你闻闻,我现在衣裳上都是那种味。”
纪云窈嫌弃地往后靠了靠,急忙道:“二表哥你还是自己闻吧,明绿,快送二表哥回马车里去!”
看着纪云窈一脸嫌弃的模样,沈暮朝低下头,不着痕迹嗅了嗅,还好,临出贡院前他特意换了件长袍,身上的味道不算难闻。
纪云窈知道贡院的环境艰辛,但艰辛到这种程度,还是出乎她的意料,“和茅房挨着,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二表哥也太惨了,你呢,你怎么样?”
“我还好。”沈暮朝道:“我抽到了最前面一排,正对着几位主考官,环境还算可以。不过,确实有些号房离茅房很近,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只能说是二表哥运气太差。”
纪云窈摇摇头,“看来二表哥高中的希望不大了。”
接下来几天,沈暮朝一边休息,一边温书,等待着会试结果。
会试要到五月下旬才出结果,临出结果的前两天,纪云窈收到了一个帖子,帖子上写道两日后是吉州解元张寒舟的生辰,特邀永安侯府两位小姐前去赴宴。
张寒舟就是今科会试一甲热门人选的其中一个,永安侯府从未和张寒舟有过交际,张寒舟之所以给他递请帖,想来也是沈暮朝的关系。
两天后赴宴,那天不正是要出会试结果吗?
纪云窈拿着帖子去青石巷,沈暮朝也收到了请帖,“刚才寒舟的书童给我送了帖子,向我提到了这件事,送到永安侯府的帖子,是寒舟的未婚妻给你下的。”
纪云窈疑惑地道:“他的未婚妻我认识吗?”
“你应该还记得她。”沈暮朝道:“去年你去徐府参加字画局,字画局结束后,拦着你不让你走的那位高小姐,就是寒舟的未婚妻。”
纪云窈想起了,字画局上拦着她不让她走的那位闺秀,名字叫高玥。
当时周二郎逃婚正闹的沸沸扬扬,和周二郎有婚约的是宴国公府的二小姐,而高玥和宴国公府的小姐是表姐妹关系,因着周二郎逃婚,高玥为了自己的表姐打抱不平,才会对她发难。
当天沈暮朝也在场,沈暮朝道:“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我到时候和寒舟解释一下就是。”
“去,为什么不去?”纪云窈道:“有这层关系在,后天高玥的表姐也肯定会去,我若是不去,又会有人议论,说我做贼心虚,不敢见那位宴二小姐。”
提到高玥和宴二小姐,纪云窈不免又想到了周二郎。
没有担当、背信弃义逃婚的是周二郎,无论是她、还是宴二小姐,都是受害者,但那位宴二小姐又是个被逃了婚的新娘子,若宴二小姐是个脑子拎不清的,很容易像高玥一样,连她一并记恨上,可纪云窈压根没做过对不起那位宴二小姐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周二郎的错,好在周尚书把周二郎的两条腿都打断了,周二郎逃婚和算计纪云窈毁她清誉的事情也全传出去了,周二郎如今是声名狼藉,身为周尚书的儿子,毫无前途可言,身为男子,也不会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周二郎遭了报应,纪云窈这才觉得解气。
那天字画局上,纪云窈不过几番话,就让张寒舟的未婚妻高玥红了脸,又让周二郎的腿被打断了,沈暮朝知道纪云窈可以应付勋贵圈子里的那些闺秀,但后天去了张寒舟家里,到底是别人的地盘,沈暮朝不太放心,“这样,那天你和小善与我一起去。”
提到几个月前的这桩往事,纪云窈微微抬着小下巴,“说起来,在徐府那天,当时我忙着应付高玥,可我记得,你在喝茶看我的热闹。”
沈暮朝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有吗?”
纪云窈秀眉微扬,“沈公子你可是连中四元的大才子,不要说你不记得这件事了!”
沈暮朝眸里闪过一抹尴尬,那天他就喝了那么一杯茶,还恰好被纪云窈看到了。
当时他喝茶看热闹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纪云窈成为未婚夫妻。
“那时候我们又不熟,你们这群大家闺秀扯头花,别人不离开,我也不方便走,就只能喝茶打发时间。”
纪云窈扫他一眼,“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还敢喝别人府里的茶?”
“茶杯是我自己带去的。”沈暮朝道。
沈暮朝出府做客,都会把自己平日用的茶具带上,若是不方便的话,他宁愿不喝水。
沈暮朝摸了下鼻尖,心虚地道:“纪小姐,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顿了顿,纪云窈笑盈盈地话音一转,“但我觉得既然你这么爱喝茶,不如我送你送几罐苦丁茶?”
“很苦的那种,清火效果很好的。”
果然,女子越笑得好看,越是有问题,纪云窈哪里是要让他清火,是想让他被苦死吧!
沈暮朝轻咳一声,“不用了吧?”
早知道会和纪云窈成为未婚夫妻,当时他肯定不会当着纪云窈的面喝下那杯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