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了身子,食肆可得歇一阵,这不消说,我看阿姥也不会让你再操劳的。等到诞下孩子,平日里咱们忙着,可以养在她膝下,也不妨着我们闲时去游山玩水。”
江星阔笑着说,就见岑开致双颊渐粉,满目柔情摇晃,想到每每与她耳鬓厮磨,唇舌交缠,亲昵无度之时,她虽大胆却也害羞,叫他心中怜爱之意翻江倒海,更盼着能早与她告慰先祖,通晓天地,礼成之后与她水到渠成的灵肉交融。
“哪里就说到孩子上头去了。”岑开致羞道。
想着嘉娘至今未听闻有孕,而施明依似乎也没有喜信传来,孩子大抵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的。
岑开致做的生熟两种蛋饺,一应让江星阔带回去些。也是缘分,岑开致的手艺一向很合李氏的口味,不论菜肴小食,但凡出自她手,李氏没有不喜欢的。
江星阔回到家中,刚将缰绳交给小厮,就听他道:“爷,大爷带着夫人来了。”
江星阔稍稍打了个愣神,心想江海云真是急不可耐,这就来了,口中问:“来做什么?”
“送年盘来的吧。”小厮道。
的确是送年盘的日子,江星阔压下心中不快,快步朝李氏院里走去。
李氏是个自己很能得趣的性子,院里奇花异草,隆冬时节也有翠绿繁茂之景可赏。
她又养的好金鱼儿,正屋里琉璃缸子里养着的墨纹凤头鱼拎到市面上,碰上识货的卖主,千百两银子不成问题。
江星阔情不自禁的想着,他若和岑开致得了孩子,他娘这些玩意花头,孩子定然喜欢得紧。
脑子里这副孩子满院跑的景象里忽然挤进江海云夫妇俩,江星阔还没肯定这两人的来意,心里就已经更不爽了几分。
“回来了,你阿兄送年盘来了。”李氏道。
江星阔点点头,道:“阿兄有心。”便也落座听几人闲谈。
施明依带了些糕点,推上前请江星阔一尝,说是她自己做的。
“我刚用过,食不下。”江星阔方才进来钱,递了个食盒与詹阿姥,三人都是瞧见了的。
施明依笑道:“可是岑姐姐那里吃了些?”
江星阔替李氏斟茶,不言语,算是默认。
施明依方才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李氏对岑开致的意思,连江海云都听出来了,李氏对岑开致没有半分的不满意,既不介意她是个商妇,也不因为她再嫁之身而轻视,对于她告夫和离,竟是满当当的赞许之意。
施明依面上不显,心道这李氏与岑开致果然是臭味相投,都是自身有大弊端,却偏偏狐媚有术,拘得了男人的心魂。
年下,李氏早让管事来核了账目,分了红封银子,正得闲。江海云夫妇方来时,她正在房中翻捡自己旧日嫁妆和积攒。
想着哪些首饰头面,缎子花样同岑开致相称,哪些器皿家具可做他们二人的新房摆设,一应都拿出来掸灰晾晒,避除霉气。若有缺漏,早些寻摸起来,市面上没有合宜的,便要找好木匠现做,且麻烦哩!
詹阿姥虽说此举早了些,但见李氏眉目含笑,便也随她摆弄。
听到江海云至,这好些东西一时半刻的也搬不回库房,便都归拢到后边,用一扇长长的折屏挡住了。
折屏毕竟不是严丝合缝的窗门,耐不住有人存了心的要窥视。
第71章 莲花楼
施明依自打瞧见里头圆桌上一樽剔透如冰的水晶座花瓶, 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好东西,心上就好似黏上了蛛丝一般,拂又拂不掉,奇痒难耐。
见江海云给她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差不多该告辞了, 她便笑道:“今日来得不凑巧, 叔母好似忙着呢。那我和海云也就先告辞了。”
李氏客气道:“不着急, 我只是闲来无事, 理一理库房罢了。”
“瞧着这天又有要下雪的意思,叔母这时候理库房怕是不合宜吧?”施明依起身行礼, 要告辞了。
李氏含笑觑了江星阔一眼,道:“不过是我这老婆子闲来无事,旁敲侧击要我儿早娶佳妇过门的把戏。”
施明依虽有这番猜测, 但亲口听见李氏这样说, 心下酸得冒汁。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好, 不料她前脚刚出了门,后脚李氏便嗤道:“大郎这是哪挑来的女娘, 十足的小家子气, 我最讨厌这样的性子, 装都装不出温柔贤淑, 嘴巴倒是甜, 把你老娘我说得菩萨一般。”
“阿娘貌美,担得起这句夸奖。”世上也只有李氏和岑开致能听得江星阔一句马屁。
“我有镜子,要得她来讲。”李氏抿了抿头发,道:“确实会笼络人, 比致娘那个笨拙的会讨人欢心, 我算知道致娘她母何以舍了亲女不要, 补贴这继女去了。”
“阿致哪里笨了?”江星阔不满的说。
“隔三差五就送些可口小点来,针脚又不好,还巴巴的做了鞋袜送来给我。”李氏戳了江星阔一指头,道:“她爱做费劲的事,不爱说讨巧的话,可不是个笨的。”
这是嘴上说坏,心里疼极了。
李氏又道:“你晓得那施明依明里暗里打听了多少致娘的事,她想听我说丧气话,我偏偏就把致娘捧得高高的,她见不得旁人的日子比她好,我就偏偏怄着她。”
说着,李氏让人把折屏收起来,指了指满室的宝贝,冷笑时的语调与江星阔别无二致。
“什么玩意!又不是我儿媳,也敢来打听这些东西,就叫你看得见,连毛都摸不着!”
“阿娘何必与她置气。”江星阔见她越说越生气,拔高了声音,脸色也冷了几分,忙道。
“你且瞧着吧,我算叫她盯上了,日后有得勤快来呢。”李氏说着,也觉得没必要为个施明依而生气,就道:“明不是要跟致娘去瞧变戏法的吗?我买了身衣裳给致娘,准保衬她,你带去给她,好好玩啊。”
李氏买的衣裙浑然雪白,用银色绣了看不出花纹,只在夜晚灯光下隐隐闪动,同江星阔的玄色衣裳纹路一样,人与衣裳一般,都是一对。
这衣裳虽好,却不是人人好穿的,譬如李氏自己穿就不大好,她肤白,却是冷冷的瓷白,若穿上这衣裳,更是衬得毫无血色。岑开致则不一样,她的肌肤如牛乳润白,粉嫩娇妍,压得住这一体的雪白。
这一趟虽是扶老携幼的,但阿囡、钱阿姥与公孙三娘、杨松和杨母一间房,岑开致和江星阔仍能落得一个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