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襄颓唐地后退了半步。
我仅仅错了一步,就被判无期徒刑了么?顾言抒,你对我为什么这么心狠?
顾言抒在澄空下狼狈地跋涉,每一次停下都是一阵剧烈的喘息。
她无言地抱住膝,在宽敞的篮球场外蹲下来,后背靠着绿漆拦网,脸颊深深地埋入腿间。
席昭的右胁下夹着一颗篮球,穿着一件轻松的长袖运动服,湿漉漉的短发贴在两耳边,气息温热,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清亮。
感觉到一片阴影覆下来,顾言抒僵直了背脊,缓慢地抬起了脸。
泪痕斑驳的脸,有几分梨花沾露的楚楚凄然。
“要是那个男人不值得留恋的话,就不要想他了吧。” 席昭如是说。
顾言抒心弦一颤。
席昭至少看起来绝对不算高情商的男生,可是他的心思竟然也这么细腻。
“你知道,他是谁?”顾言抒一字一句都在战栗。
席昭抿了抿发干的唇,他沉默了。
顾言抒靠着身后的网站起来,她冷了冷眼眸掠过他,“既然如此,那个荒唐的约定便到此为止。”
还有什么好再进行下去的,她的一切,早已被人拆穿。
在临考前的最后一周,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结束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和测验,开始收拾行李回家准备过年。
顾言抒搬到了陆宅,也就是那座她暌违已久、曾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馨园。
陆九襄果然依言不曾在这里出现。
当她拉着行李走入满园繁花的世界,胸臆之间的辛酸突然克制不住,泪水差点便滚落。
“顾小姐。”刘嫂还记得这个小姑娘。这几年馨园里的佣工换了一茬又一茬,她作为仅剩无几的老人,是为数不多的认识的顾言抒的人。
“刘嫂,”顾言抒知道自己此刻的微笑有多难看,事实上回到这里也只是一时冲动,“我姑姑今年不回来,我来这边过年。”
“夫人在非洲,这个我是知道的。”刘嫂这些年还没有改换对顾枫晴的称呼,热络殷勤地帮提顾言抒的行李,将她往花园深处那所装饰典雅精致的主舍里去。
顾言抒想起了她八年前第一次来馨园。
她傻兮兮地对那个俊颜如画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喊出“小叔叔”。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她便一手推倒了和他比肩而立的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