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纽尔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两页钢琴谱:这是《鬼火》。
为什么会被撕成这样?托尼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破这曲子太难了。伊曼纽尔差点脱口而出「破玩意儿」,「当时我练琴练到心态崩了,愤怒下撕碎了这两页,冷静下来后又一点点重新拼起来粘好了。后来一直没换新的,就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暴躁。」
老是练这种无聊的曲子也难怪会暴躁,你就没想过弹一些摇滚之类的?托尼突发奇想,重金属,死亡金属,朋克什么的。
伊曼纽尔:我觉得你说的那些才比较无聊,而且令人暴躁。
托尼:胡说八道,这些能让人血液沸腾起来的才叫音乐!你从来没考虑过弹这些吗?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伊曼纽尔耸了耸肩: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真不试试?
不伊曼纽尔冷漠脸。
托尼叹了口气:唉,你的审美是真的有问题。
设计作品获得过多项国际大奖、审美绝对是顶尖水准的伊曼纽尔:没关系,我有问题的是审美,你有问题的是脑子。
超级天才、科学家、发明家、工程师、脑子绝对是世界顶尖的托尼: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用智商羞辱过!
托尼差点就开启了嘴炮模式直接开始战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要是没忍住和伊曼纽尔干起来了,被扔出去事小,被人家讨厌事大,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退一步越想越亏啊!
现在就被骂没脑子了,以后岂不是要夫纲不振!
托尼看了一眼被撕碎的琴谱,突然灵机一动:既然你觉得这种练习曲更好听,那不如弹给我听听,让我见识一下?
说完他就给自己点了个赞,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如果伊曼纽尔同意了,那就能让他回想起被难曲支配的恐怖。
如果他拒绝了,那就说明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这种曲子,那也就是变相肯定了托尼的观点。
最不济,也能欣赏到伊曼弹琴的样子。
啊,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伊曼纽尔:
他一眼就看穿了托尼的意图,但这偏偏又是个阳谋,他也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退让,便暗自咬了咬牙,从脱离手里抢过了那两页鬼火,放在了谱架上。
他拉开了钢琴凳,坐了下来,脚踩在了踏板上,随手弹了两个音。
贝森朵夫钢琴清澈的音色仿佛山涧中流淌的泉水一样富有生命力,键盘的手感更是无比舒适。
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能弹完。伊曼纽尔说道,这种难度的曲子不仅仅是对技术的考验,也是对体力和肌肉记忆的考验。
没关系托尼的目光已经被他那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如同骨瓷一般细腻精致的手给吸引了,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这双手与这台绣满了古典浮雕的钢琴一样,都是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他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当他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时,他的母亲也会时常坐在钢琴旁,面带微笑地弹奏柔和舒缓的曲子,他的父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夸赞母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钢琴家。
而他则是坐在地板上研究刚拆卸掉的电脑主机,发出噪音,被父亲好一顿嫌弃。
就在托尼陷入回忆之时,伊曼纽尔深吸了口气,弹下了第一个音符。
当他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开始弹奏的瞬间,托尼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残影。
十只手指在黑白琴键间极为快速的弹奏着,在不同音区飞速地跳跃跑动,甚至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按了哪些键,如同蜻蜓点水般灵动自如。
钢琴清澈纯净的乐声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在穹顶下环绕着,即使是旋律并不出众的练习曲,在这堪称疯狂的难度和技巧的演绎下也成为了一场听觉和视觉的豪华盛宴。
随着旋律的推进,这首曲子的难度还在不停地增加,伊曼纽尔的速度却依然没有半点减缓。
在托尼看来,他的十指仿佛是在键盘上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反复横跳,其力度如同把钢琴当做了打击乐器,每一个音符都如同砸下去一般有力。
很难想像那纤细的手指内是如何藏着如此的力量的,更别提其那快到无法用人类眼睛捕捉的高速动作,将这首曲子的轻灵与活泼演绎到了极限。
当旋律急促时,他的手腕起落间有高山雪崩磅礴倾斜的气势,节奏稍微缓和时,又如骤雨初歇。
然而乌云还未散去,又迎来雪亮的闪电劈开混沌。连钢琴似乎都不堪负重,在十指的虐待下发出杂糅着清晰颗粒感的金属琴音。
托尼看呆了。
审美什么都不重要了,你这么能弹为什么不去音乐学院?太暴殄天物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轻轻敲下,一首世界难曲级别的练习曲走到了尾声。
一首鬼火不过三分钟的时间,伊曼纽尔的手指离开键盘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手腕有些发抖。
果然很长时间没有经过高强度训练就是不行,以前虽然也会手酸疲惫,但不会像现在这样。
而且还因为肌肉酸痛弹错了不少音,还好托尼这个家伙压根没听过这首旋律不明显的曲子,也没发现自己弹错了。
他正准备调匀呼吸,却听见一旁托尼「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伊曼纽尔扭头看向托尼,后者保持着一脸震惊和佩服的表情,由衷地说道:弹得真快。
伊曼纽尔:
这就是你斯某人的审美?到底哪来的自信说别人不行啊!
算了,没有迷之自信那就不是斯塔克了,伊曼纽尔一边合上了琴盖,一边面无表情地想着。
第17章 自闭17
他扶着钢琴站了起来,只觉得身体被掏空,哪怕是刚刚差点被车撞了他都没有这么疲惫。
正准备掏出手帕擦擦汗,突然看见史密斯管家端着茶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鬼火练习曲真是好多年都没听到这首曲子了。史密斯管家走到客厅内,把端着茶的托盘放在了茶几上,我去帮你拿块毛巾。
不用了伊曼纽尔说道,我自己去洗手间洗把脸。
说完他看向托尼:稍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托尼点了点头,一边看着伊曼纽尔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背影,一边走到茶几旁,丝毫不见外地端起了茶杯,坐在了沙发上。
他很多年没有弹过这首曲子了吗?托尼状若无意地问道。
史密斯管家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怀念:是啊
为什么?托尼试探地问道,这首曲子看起来对他有很大的意义。
毕竟能让他把谱子给撕了,然后又一点点拼回来,这可是不得了的成长经历啊。
史密斯管家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告诉了托尼:其实伊曼少爷并不是专业学钢琴的,弹这种专业程度非常高、难度极大的曲子纯粹是因为和亚瑟少爷打的赌。
什么赌?托尼被勾起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