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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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若有所思,望着他道:“皇上也许会忌讳他,但‘反噬’从何谈起?”

“他不过贵妃手里一张牌而已,贵妃参与立储,要的是权,朱承继想当皇帝,要的也是权,如果今后有利益冲突,必会互相倾轧。所以贵妃既扶持他,也防着他。”

秦桑细细琢磨了会儿,压下心中少许的不适,道:“方才贵妃言语间多有试探,但敌意并不大,还有拉拢的意味在,想来是不愿与爹爹为敌的,宁德郡王应是背着她行事。”

“她也不干净。”朱闵青冷哼道,“小平子刚受伤,督主那边就收到了消息,早给贵妃备上一份大礼了。”

此时天色更加晦暗,成团的暗云互相推挤着,越积越重,一阵阵银白色的雪粒子撒下来,地上未化的积雪又厚了几分。

永和宫门前一大滩殷红的血迹,在雪地上尤为刺眼。

朱承继看见,只当是姨母处罚下人,便呵斥守门的宦官:“还不快快清扫!一个个木头桩子杵在那儿,都是些吃白饭的玩意儿。”

说罢徉徉而去,徒留一群面面相觑的宦官宫女。

他一脚踏进东配殿,因心里窝火,也没注意李贵妃的脸色,心不在焉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就喝。

刚啜了一口,烫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啪嚓一声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提脚就要踹人。

“好啦!”李贵妃重重一拍桌子,“你闹够了没有!”

朱承继这才看到贵妃脸色不对,似乎刚发过火,忙道:“哪个气着姨母了,我去教训他。”

李贵妃脸颊微微抽动一下,盯了他良久方道:“我叫你不要招惹秦桑,为什么不听?”

“不就个奴才的女儿,招她又怎么样?”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门口的血迹看到了吗?知道是谁的血吗?”

朱承继愣愣地摇摇头。

“是吴有德的血,是我宫里掌事太监的血!”李贵妃咬着牙,浑身直颤,“朱缇的人就当着我的面,把他拖到宫门口,一棍接着一棍活生生打死。”

“还有你昨天派去的两个嬷嬷,你安排的两个小宦官,有关系没关系的,都死了。”

朱承继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他疯了不成?”

李贵妃目光阴沉地瞥了他一眼,“他没疯,他就是要借此告诉后宫所有人——别碰他女儿。”

“可是姨母,他摆明了不把你我放在眼里,这口气可不能忍。”

李贵妃嘲讽道:“这些年来他和我一直相安无事,是不是给你种错觉,朱缇不足为惧?”

朱承继瞠目结舌,他一直以储君身份自居,是真没把朱缇放在眼里。

“朱缇阴险毒辣,保不齐对你下黑手,你好多年没回过家,正好回去过年避避风头,今晚就走。”

朱承继大惊失色,“姨母,你不要我了?”

“我是为保你的命!你若不听话,以后就不用来了。”

李贵妃正在气头上,朱承继尽管满腹狐疑委屈,却不敢强辩,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悻悻而去。

打发走他,李贵妃好像失去浑身力气般,往大迎枕上一靠,深深叹了口气。

周嬷嬷捧茶过来,低声道:“郡王行事不检点,但朱缇也忒狠,简直是把您的脸面往地上踩,娘娘,不如联络阁老他们……”

李贵妃摩挲着茶盏久久不语,好半天才幽幽道:“你还记得闵皇后吗?”

周嬷嬷一愣,“先皇后是宫中的禁忌,娘娘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只因与张昌交恶,她竟被张昌诬陷与寿王私通,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一把火烧了自己保全最后的体面,那可是堂堂一国之母啊!”

“闵后当时有儿子傍身,有朝臣支持,还落得这个下场。朱缇如今的权势,较张昌有过之无不及,我须得好好想想……”

“娘娘!”周嬷嬷轻呼一声,惊惶四顾,用极低的声音说,“没有皇子,只有从玉碟除名的孽种。”

李贵妃颇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喟然长叹:“皇子也罢,孽种也好,早变成一截焦炭了。皇上整日沉迷金石之中,不信亲人,不信朝臣,只信几个阉人,也不知灌了什么迷魂药。”

越听越不像,周嬷嬷忙岔开话题,“郡王少不更事,娘娘要不要派几个老成的宫人跟着?”

提起他李贵妃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都二十了,还小么?不怕蠢笨,就怕不听话,如今他的心太大了——去把宗室子弟名录拿来。”

李贵妃一页一页翻着,攒眉拧目反复思量,许久才在“朱怀瑾”三字上点了点。

周嬷嬷大惊,“娘娘三思,那位可不容易把控。”

“不是把控,是联盟。”李贵妃苦笑道,“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沐浴更衣,我这就找皇上说去,请江安郡王朱怀瑾来京参加大朝会。”

“那宁德郡王……”

“唉,到底是我亲外甥,多派些人手护送,总不能真叫朱缇杀了他。”

不过朱缇现在还真顾不上这事,他特地回了私宅,拿着一大张房样子,乐呵呵跟闺女说:“皇上赏我一座五进的大宅院,说恭喜我找到了闺女,等爹爹收拾好房子,过完年就搬。”

秦桑笑道:“咱家统共没几个人,住这宅子都觉得空荡荡的,五进,太大了!”

“等进一批丫鬟婆子,就不觉人少了,以后出门要多带点人,省得有不长眼的往你身上撞。”

“虽惹了一场闲气,倒也不算全无收获。”秦桑抿嘴一笑,道,“宁德郡王说过了十五,那些大臣们要联手弹劾您。”

朱缇点头道:“这事我知道,过了十五才叫过完年,他们是年后算账。我昨天和皇上禀报了弹劾的事,皇上的意思是留中不发。”

“他们总嗡嗡地闹也是烦人,我看也别等着过完年,大朝会百官皆在,多好的机会。您不如安排几个人,提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咱们也好安安生生过个年。”

朱缇听完哈哈一笑,“挑皇上心情最好的时候,逼他处理最讨厌的政事,有点意思,爹爹索性再加把柴,非把这火烧到那几个阁老身上去!看你哥盯梢回来没有,咱们一起商议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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