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第10章
面对崔娆的疑惑,秦桑不知该怎么回答。
之前一时失言喊了声“傻哥哥”,许是冒犯到他,他表现得很冷淡,还说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后来她便叫不出口了。
秦桑暗叹一声,正想编个瞎话糊弄过去,却见林嬷嬷拿着手巾子出了房门,立在台阶上笑呵呵地招呼他二人擦手。
捉狭之心顿起,秦桑扬声笑道:“哥哥,你好厉害啊!”
笑声清脆,含着几分罕见的娇媚,这么好听的笑声任凭谁听了,都会忍不住把目光投过去。
她依着窗子,支颐而坐,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他的心,微微触动了下。
欢愉是可以传染的,从那一角传染到这一边,两个姑娘在笑,崔应节也大笑起来,就连朱闵青的唇边也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心情非常好,没注意林嬷嬷青了又白了的脸,甚至到诏狱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活阎罗笑了,钱云亮快哭了。
朱闵青半靠在上首安乐椅上跷足稳坐着,脸色是难得的温和,语气依旧阴冷,“钱大人,可考虑好了?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钱云亮神色异常憔悴,身上也挂了彩,两只黑豆眼来回乱转,显见是慌极了。
昨天朱闵青告诉他,可以放他出去,但要他联系朝中旧友,在大朝会上联名弹劾朱缇。
他被抓,就是因为要弹劾朱缇,为何他们反过来主动让他弹劾?
他为免受皮肉之苦,是供出几个联名上奏的人,可那是“严刑拷打,不得已而为之”,诏狱的刑罚没人能挺过去,就算同僚知道,顶多怪他没骨气。
但这次不一样,事出反常必有妖,朱缇摆明了是张开一张大网等着一锅烩,他如果出狱后联系旧友,推其入坑,那就是助纣为虐,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背个骂名。
朱闵青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我可没功夫等你,今天腊月二十,距离大朝会还有十天,我数十个数,如果还没答复,今儿晚上你就得去喂狗了!”
他捏住钱云亮的右手,咔吧一声掰断小手指,冷冷道:“十。”
钱云亮疼得差点晕过去,“我答应我答应,可我突然出狱,他们也得信我啊!”
“好说,我们放出消息去,张昌在皇上面前给你求情,督主不得不放你走。”
张昌和朱缇面和心不和,早就是公开的秘密,明里暗里俩人不知给对方下了多少绊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此一说倒有点说服力。
钱云亮垂头丧气道:“以后我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
朱闵青起身道,“你既愿意给督主出份力,督主就会保全你们所谓的名声,不会叫你里外不是人。”
说罢也不管他听没听懂,吩咐手下放人,接着进宫寻朱缇交差去了。
一路无话,到了司礼监,小平子请他去偏房坐,“大人稍等等,老祖宗正在皇上跟前伺候,容小的去看看他老人家得不得空。”
南书房,朱缇正陪着永泰帝鉴赏一块半尺来长的玉石。
那块玉石颜色不纯,下半部灰黄,中间淡黄泛白,顶端却带一片绿色,参差斑驳,显见不是上好的雕刻原料。
永泰帝五十上下的年纪,端正的国字脸,头发和胡子都有些发白,眯着眼睛左看右看,犯愁道:“倒是块不错的翡翠,可惜颜色太杂了。”
朱缇挠挠头,腆然道:“老奴偶然踅摸到的,本想给皇上凑个趣儿,反倒弄巧成拙,老奴这就挪出去。”
“无妨,难为你惦记着朕这点子喜好,放这儿吧。”永泰帝摆手止住他,温言道,“玉器雕琢还有俏色一说,更显功夫,朕好好琢磨琢磨,也许能雕成一件大器。”
说罢便盯着玉石,挖空心思地想着,朱缇无声立在一旁,待永泰帝脸色微动之时,给旁边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
小黄门会意,悄无声息溜下去,须臾捧了一叠奏本进来
朱缇接了,轻声禀报道:“皇上,内阁的票拟到了。”
永泰帝的思路被打断,有点不耐烦,“讲!”
“一是修堤银子短缺,尚缺十三万两银子,工部找户部要,户部说工部超了预算不给,两厢就打起来了。”
“内阁的意见?”
“阁老们说,修堤是大事,耽误不得,户部无钱,可先用修建西山行宫的银子……”
永泰帝不悦道:“要钱就是无能,这些大臣们不会生钱不会省钱,就会打朕的主意!”
朱缇笑道:“阁老们常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无奈之举,皇上委屈了。”
永泰帝重重喘了一口气,问:“还有吗?”
“初一大朝会有数十名郡王来朝,苏首辅的提议皇上逐个见一见,哦,靖安郡王也在邀请之类。”
“怀瑾啊,那孩子倒是个极有才华的人……”永泰帝声音一滞,脸色陡地阴沉下来,良久才道,“谁拟的名单?”
朱缇恭恭敬敬答道:“回皇上话,是礼部会同内阁拟定的,张总管盖的印。”
永泰帝睃他一眼,“谁让你逼走朱承继的?看看,如果他还在,何来这许多麻烦事。”
“嘿嘿,老奴没逼他,是他自己吓破胆跑了。不过皇上,不是老奴多嘴,苏首辅的提议是老成持国之言,不见得有二心。”
“他们对你天天喊打喊杀的,你倒是良善,还替他说话!”
朱缇哀叹道:“老奴这片心可对天日,奈何是个残缺之人,皇上知道,外头的大臣们向来瞧不起我们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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