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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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睡不着!

想到今天宫中发生的事,他目光沉沉望着承尘:也许很快就能达成心愿。

东方泛起鱼肚白,朝阳慢慢升起,美妙而苍茫,新的一年到来了。

各处的鞭炮声接连不断,初一的早上显然是不适合睡懒觉的,秦桑很早就被吵醒,打着哈欠起身,睡眼惺忪问道:“我哥回来了没?”

豆蔻道:“回来了回来了,一早就在堂屋里坐着,吩咐我们不准打扰您。”

秦桑困意全无,匆忙梳妆完毕,三步两步出来内室,但见朱闵青穿着一身新衣,端着茶杯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悬了一晚上的心顿时落回肚子,秦桑也不急着问他,先给一院子的人发了红包,听了满耳朵的吉祥话,方拉着他躲入内室,问道:“宫里什么情况?”

朱闵青道:“昨天皇上逛御花园,突然头疾发作,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接着就昏迷不醒,御医只敢用温和法子,根本叫不醒皇上。”

秦桑已然明了,“所以才让吴郎中进宫,他的医术不见得比御医高超多少,胜在胆子大敢用猛药。”

朱闵青沉声道:“昨晚皇上倒是醒了,可吴郎中说,皇上的身体底子不大好,头疾如此严重,恐怕要提早准备了。”

秦桑怔楞了下,眼中光亮霍然一闪,“立储迫在眉睫!”

第74章

永隆帝素有不寐之症, 精神一向不大好, 去年秋狩遇袭后就没缓过劲儿来,今年直隶闹瘟疫,接连出了保定官匪案、辽东库银案,六部臣工大论辩……

把精神本来就脆弱的永隆帝搞得更加衰弱,压力重重之下,想必永隆帝有些承受不住了。

秦桑的手指来回摩挲着手里的甜白瓷茶杯, 沉吟道:“须得想个由头把寿王案牵出来, 然后顺理成章地给先皇后正名,昨天爹爹有和你提及过吗?”

朱闵青摇摇头, 面上有些兴奋, 又带着些许迷茫和悲哀, 和无处可放的失落感。

秦桑一怔,霍然意识到, 永隆帝之于他,不只是皇上,还是一位父亲, 一位并不怎么称职的父亲。

从平时的言谈就能看出来, 他对永隆帝没几分亲情, 更多的是恨意, 然生父时日无多,身为人子的他,此时的心情想来是极其复杂的罢。

秦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用掌心的热意温暖着他略显冰凉的手指。

朱闵青神色微动, 目中波光流闪,整个人又鲜活起来。

反手握住她的手,“昨天宫里人心惶惶的,督主要稳定宫人,还要防着外臣攻讦,没来及和我多说。好在后来皇上醒了,才没引起更大的风波。”

“寿王案暂且放一放也无妨。”秦桑笑道,“这个年,苏家怕是过不好了!”

朱闵青思索片刻,也笑了,“不错,无论立谁当储君,但凡皇上还想朝局稳定,都不可能把苏光斗留给新君处理。”

苏党几乎占了半个朝廷,现在永隆帝还能压得住他,但若是新君继位,龙椅尚且不稳当,如何能镇得住这位三朝元老、儒林领袖?

到时又是一场君臣之争,而且新君为博取朝臣支持,很有可能拿自家父亲开刀,而培养下任内相绝非一日之功。

这样一来,新君面对苏党一派将完全处于下风。

永隆帝不耐烦处理朝政,却不是一脑子浆糊的昏聩君主,所以,苏首辅这次只怕在劫难逃了。

秦桑捋清思路,不由感慨道:“皇上一场急病,倒成了苏家的催命符。依我看,不用等到过完上元节,这几天探探皇上的口风,等初四衙门开印,就可以重新把弹劾案翻出来!”

朱闵青低声道:“宫里那头我盯着,这两天盛家肯定会过来拜年,我再安排几个,等督主那头消息一定,就给苏光斗来个措手不及。”

秦桑略一颔首,起身推开窗棂,凛冽的寒风携着几片散雪扑进来,袭走了屋里的炭火味。

不知何时外面已阴了天,灰白的云层覆盖了整个天空,沉沉压下来,隐约可见黑雾搅动,似乎在积蓄着一场更大的风雪。

秦桑指着外头的天际,回头俏皮一笑:“看,要变天喽!”

一连阴了三天,到初四凌晨,终是下起了雪。

先是沙沙地落着雪粒子,等宫中大门开启、各衙门开印的时候,已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片了。

新年首次朝会,皇上是一定要临朝的,按例,不过是说些勉励的话应应景儿,大家一磕头,表忠心感君恩,走个过场而已。

大过年的,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但偏偏盛御史十分没眼力见,又把年前刚刚平息下去的弹劾翻出来,指责苏首辅借座师之名行党争之实,且这股风气已由官场蔓延到民间,盛行于一般文人举子当中,蔚然成风,人人皆视作寻常。

甚至连求学的书院、私塾都开始争相效仿,不只教书先生,还有学子监生都卷了进来。

一听“监生”,朝臣们立时联想到,苏家公子鼓动国子监的学生群殴盛家公子的事。

盛御史慷慨激昂大谈一通朋党之害,最后一抹嘴角的唾沫星子,“扑通”跪在御前,涕泪俱下恳请皇上去除朝中祸害根源。

好家伙,苏首辅直接成祸害了!

随即有三四个朝臣附议。

苏首辅立时颤颤巍巍跪下,老泪纵横说自己年事已高,求皇上恩准他乞骨还乡。

紧接着苏党一派又跳出来驳斥盛御史,眼见又是一场口舌论战。

永隆帝揉着额角,“不当心”摔了柄如意,霎时间,偌大的宫殿死一般寂静,朝臣们都屏声静气垂手低头站着,只闻屋檐下铁马偶尔发出的丁当声。

没有三辞三留,永隆帝干净利索地准了苏首辅的请求。

一众人都惊呆了,皇上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别说众朝臣,苏首辅本人也压根没想到,他知道皇上有心动手,但没料到竟这样坚决,没留任何回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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