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交易点设有许多通道,排队进入以后会有设备检测你带来的血兽的价值,然后发放对应的食物,全程不需要任何人工操作,连讨价还价都是奢望。
沈长聿也不需要讨价还价,他只是按班就部的排队,领取属于他的那一份就好。
今天捕捉到的血兽被评判的价值很高,不过一头而已就得了五天份的压缩饼干和水,难怪会有人盯上他。
沈长聿也没在这里逗留,很快就踏上了回程,一来这边距离他现在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二是带着这些食物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他尽可能的避开了其余人,非常顺利的没和其他人碰面,不过在路过一支小队逗留的地方的时候,沈长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北区五十六号交易点,也就是他平日里常去的那个交易点发生了血兽动乱,据说是实力强悍的血兽从实验室里跑了出来,躲藏了一段时间以后袭击了几个交易点,不少当时正在那边的人都死于非命。
这支小队本也要过去的,但路上有事耽搁侥幸留了一条命,连忙赶回来了,目前的情况还不一定,最近的几天他们都不打算过去了,预计很大一批人会涌到东区的交易点。
沈长聿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王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早上他出门那会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对方对他没有敌意,沈长聿不需要去思考这个问题,只需要维持正常的交流就行。
沈长聿回去的时候天才微微泛黑,对于一天的大部分时光都浪费在捕猎上还一无所得的大多数人来说,他的日子算得上挺顺利的。
王老头正躺在客厅的椅子上晃荡,听到沈长聿的敲门声连头都没扭过来,只喊了声:自己进来。
沈长聿也没等他来开门,不知道是信任他还是有恃无恐,王老头连门都不关,问了几次门以后他就知道了。
今天收获不错啊!看他进来,大概躺了一天的老头终于打算挪动下身子,屈尊降贵的从他的摇椅上爬起来,走到了桌边上,等着沈长聿把吃的送到他面前来。
十块压缩饼干和十瓶水,因为是稀有的猎物还多了一瓶牛奶,这在隔离区可是稀罕货,难得一见。
王老头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什么饼干,直接抓过牛奶掀开了瓶盖喝了一口,然后才长叹一口气:我都好多年没喝到了,今天终于尝了尝鲜。
沈长聿看着他的举动只看了眼,便默默的低头拿了一半的食物准备回去,一点异议都没有。
只是在路过王老头的时候,原本还在品鉴奶味的老头突然伸手拍了他的后背一下,慢悠悠的道:脸上抹了那么多灰,姿态也多少藏一下,挺那么直跟小白杨一样,某些人就好这一口啊!
沈长聿一愣,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如今的他在脸上下了功夫,虽然看不清脸,但身影摆在那里,多少能看出些异样来,不论是红石星还是在这里,他依旧保持着多年以前的姿态,挺直的脊背让他的身形挺拔,即便看不到脸也依然有着颀长的身形,容易招来人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沈长聿问道。
那不过是才发生没多久的事情,王老头却已经得到了消息,甚至给沈长聿提了醒。
王老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这你就别问了,真有那个心下回出去再给我带点旁的吃的回来。活了大半辈子,就想吃点好东西。
他捏着瓶子又躺回了摇椅上,整个人一晃一晃的,惬意的不行。
沈长聿说道:好。
对方不愿意说,他便也不问了,就像他不想说的,王老头也不会多问。
带上门,沈长聿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在他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地方附近,七具尸体倒在地上,正是白天拦了他路的人,此刻已经没了先前的耀武扬威,周身已经被鲜血覆盖。
他没有处理掉的人,还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去就已经断了气。
王老头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看着手上的瓶子微微笑了笑。
***
沈长聿回到了他房间里,他最初醒来的那个地方。
房间没有什么改变,他只收拾了厨房的脏污,其余的一切依然保持原样。
带回来的食物被他放在客厅的桌上,他坐在沙发上,撕开了一块压缩饼干,粗陋的包装上印着橙色的图案,这是橙子味的。
沈长聿曾经也喝过橙子味的营养液,比起那一次的经历,满是碎渣的饼干要比营养液更有饱腹感,混着水咽下去,不过小半块他的饥饿就已经缓解了。
他放下饼干,靠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看向上方。
屋里的灯依然是坏的,夜色降临,整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看不太清楚。
越是安静的时候,他就越容易想到维塔,曾经的维塔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出现一次,等下次再出现就要过上十几天。
沈长聿眨了眨眼,寂静中眼睛有些酸涩。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硬块,因为在口袋里放的久了,热度使它微微化开,变得有些黏腻。
他今天获得的多的食物并不只是一瓶牛奶,还有一颗糖,很小的一颗方形的糖。
比那个生锈了的铁盒子化成一团的糖的香气更加浓郁,带着股奶香味,会是024最喜欢的糖。
糖块被他放在了桌面上,冰冷的桌面很快就会让糖液凝固。
沈长聿吐了口气,压住了内心的波动,他只剩下维塔了,偏偏维塔与他之间还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本以为是坦诚相待的两个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联系以后却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秘密,沈长聿多想弄清一切,可是他又深刻的明白自己没有资格。
维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任何人都可以质问他一切,唯独他作为那个获利者都无法开口。
沈长聿就这样一边渴望着和他交流,一边又畏惧着那些他所渴求的真相。
他可以再等等,等他在漫长的时间里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管理好自己的心,再去面对维塔,因为以维塔对他的了解,只要他有一点异样,存在在他的身体里的维塔都能轻易的感知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回答呢?
沈长聿不知道。
他闭着眼睛。
闭上眼睛以后世界会变得更黑也更安静,他仿佛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无数的血液从他的周身流转到他的心脏,带着磅礴的生命力向外扩张。
带着秘密的味道的心跳声。
恍惚间,他听到维塔的声音:长聿,为什么难过?
像是幻觉一样温柔,他以为是幻觉,但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