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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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房间,只能躺一块儿公用唯一的那台风扇,祈热把席子拖到客厅,四仰八叉地躺上去,眯着眼一会儿就睡了。

迷糊中听到开关声,风扇哗哗作响的声音停止,紧接着腹上一沉,时不时的风送过来,将她脖颈跟胳膊扇凉。

她睡沉过去,再醒来时屋外仍烈日当头,旁边两个小学生眯着眼还在睡,她起身,把身上的薄毯掀开,轻轻地往靠墙的那面移。

陆时樾单膝曲起,靠着墙睡着了,手边放一把竹编扇。祈热屁股着地慢慢挪过去,一会儿到了他面前。

扇子捏到手里,她慢慢扇了扇,手撑地转个方向,跟睡着的人坐到了同一侧。

手里捏着扇子柄,她人往后靠,脑袋贴着冰凉的墙面,人瞬间十分清醒,侧头看过去,陆时樾微歪着头,一张脸全落入她眼里。

她视线往下,落在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上。不知是不是这只手,在每一次她趴着课桌午睡时,拿了什么给她送风。她从来不知道他扇风用的工具,也奇怪,他总不午休,下午怎么就不会困得睡过去。

她指腹摩挲着扇柄上一节节竹骨,冲着陆时樾的脸想得出神。

屋外树上蝉鸣阵阵,偶尔传来一声狗吠,祈热低下头,把手指按得凹出一块,也没理清头绪。

“不睡了?”左边传来刚睡醒的一句。

祈热闻言抬头,陆时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咽了咽喉咙,手撑地站了起来。绕过凉席去了厨房,再过来时手里端了杯水,杯子递给祈热,他重新靠墙坐了下来,喝过水,声音清冽了一些,“乡下好安静。”

祈热抿一口水,“嗯。”

确实好安静,她觉得她若是咋咋呼呼,都要破坏掉那一份美感。

“晚一点的时候出去走走。”陆时樾像是发出一份邀约。

祈热仰头把水喝光,“我们去看牛吧。”

来时,村口粗壮的老树下,几头牛趴着,眼睛炯炯有神,祈热开了窗户跟其中一头对视,那牛忽地摆膝站起来,吓得她忙按下窗,催着陆正午开车。

要到下午五点多,地面才没那么烫,祈热穿t恤短裤,从屋门口跑出去,脚上已经被杂草扫出几条红痕。

她打头阵,后头跟两个小学生,陆时樾关了屋门走最后。

祈热一路跑往村口,甩出后面几个人老长一段距离,起初没见着牛,等陆时樾他们跟上来,她已经望见山坡脚下正吃草的几头黄牛。

她沿着坡道往下冲,半道上又停下来,弯腰采起了山花。

山坡脚下,几个村子里的小孩儿本来聚在一起玩石子,见到眼生的人过来,捏着石子小声议论几句,断定他们就是今天从城里来的人。

祈热主动靠近,说“你们好”,几个放牛娃怯生生地没搭话,她直接蹲到他们旁边,指着地上画出来的棋盘问:“这个怎么玩?”

他们普通话不利索,讲了好几遍,连晚到的三个人也明白了玩法。

手心手背一翻,几个人分成两家,祈热起初兴趣浓厚,玩了几盘又觉得没意思,眼睛时不时瞟一眼绕着圈埋头吃草的牛。

几个娃怕牛跑去稻田跟菜地,又想着要玩点什么,绳索套在树桩上,牛便跑不了了。

祈热瞅着不远处的树桩,绳索拴得很松,仿佛下一秒就要套空。可断续看了几眼,绳子仍旧勒着,她只觉手痒,破坏欲钻出来,想立刻跑过去把绳子给解了。

“轮到你了。”蹲她对面的人提醒她。

祈热捏着手上的石子,随意往线条上一放,旁边的同伴“啊”一声,说了一句什么,祈热没听懂,也知道是觉得她放错,在替她懊悔。

“牛!”对面的娃抬头后忽然喊出声,几个娃跟着回头,立马全跑了出去。

祈热晚一步往后转,她刚才盯着的那头牛没跑,后边那头倒直接崩断了绳子,撒开腿往另一边跑远了。

祈热把手上剩下两个石子一掷,拔腿跟了上去。她跟在那几个娃后头,多跑几步,累得停下来喘气,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听到后面几道脚步声。

“它要跑去山上。”

祈热回头,看向说话的小矮子,“谁?”

“牛,那上面有很多巨菌草。”陆时迦指指另一座山头。

“巨菌草是什么?”祈热问完又觉得多余,直起身就要追过去。

身后陆时迦边跑边喊住她,“那边有条小路,近一点。”

祈热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真见着一条路,她算是开了眼了,小矮子的观察力还挺厉害。

她不再跟着那几个放牛娃,换个方向朝着小路跑过去。上了路,起初那几个娃的声音在她头顶,往上多走一段距离,声音到了脚底。越往上,越听得清牛扫过杂草发出的沙沙声。再过一阵,沙沙声变成咀嚼声。

祈热慢慢摸了过去,没注意脚下,觉得奇怪时低头,惊得往前跑出几步,怕出声惊到牛,急忙捂住了嘴。

她方才跑过的地方,是个坟包。

她对着那儿连连拜了几下,转身继续往上走。拨开丛生的杂草,见到了正往上翘着的牛尾巴。

只剩半截儿的绳索被牛的后蹄踩实,后蹄抬起再落下,又重新将绳子踩稳了。

祈热左右查看,走出几步,找到根还厚的树枝,伸出去,试图把绳子勾过来,想也有些徒劳,牛蹄不动,只有树枝断了的份儿。

树枝一丢,她拍拍手,靠近几步,到了牛屁股后,手掌一伸,她拍了拍牛身,没动静,她只好又拍一下,这回迎过来的是牛往后踢的蹄子,眼看就要踢上膝盖,祈热尖叫出声,转身便跑,那牛快速掉头,竟追了过来。

祈热回头时吓一跳,再也不敢往后看,拼了命地往下跑,四只蹄子沉沉往地上压,祈热只觉脚下的地都在震。杂草跟树枝擦过,跑一会儿,脚上火辣辣地疼。

那牛疯了似的跟着跑,慌里慌张间她竟有空后悔不该穿红裙子出来,身后冷飕飕的,她没时间合计,看准了小道边一个大坑,喉咙吼出一句壮胆,与此同时,人眯着眼便往坑里跳了下去。

摔了个狗啃泥,祈热摸着地站起身,见牛蹄子消失在视野里,拍了拍身上的土,抓着杂草往上爬时气愤地想,她也是“斗”过牛的人了,即便胆子被吓破半个。

那草浅浅扎着泥,只消一扯,就能连根拔起,祈热气得奋力一扔,刚要喊人,听见一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很快,祈热往泥壁上靠,抬眼就见到一双脏了的匡威鞋。

陆时樾尽力平复着呼吸,他盯着狼狈的祈热看了一会儿,眼神犀利,蹲下时更近,又如鹰眼似的,祈热抓住伸下来的两只手,“你不知道,这牛太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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