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想一直这样别别扭扭地和宋忱书相处下去,她也很难受。她有时候会觉得宋忱书很爱她,但是又觉得宋忱书很怨恨她。她呢,就是一直耿耿于怀宋忱书骗她,还不认错,不仅不认错还很嚣张的态度。
这样的两个人相处起来就像是一团被猫爪挠乱的毛线球,毛线已经被纠结成一团,缠缠绕绕理不清了。
这样消磨下去,他们两个迟早会相看两厌,以前的爱意也会慢慢消散。乔以笙想,与其这样耗下去,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到后面双方可能就没这么多怨气。
可是宋忱书不愿意放过她。
她有时候会恼怒宋忱书的纠缠不休,这让她无比烦躁,有时候却……庆幸宋忱书的执着、死不放手。就像一个人站在天台边缘想跳下去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死死拦着,想跳楼的人会一边恼恨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一边又潜意识地希望别人快拦住她,快劝劝她,快哄哄她,不要放弃她。
她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觉得心里越发闷了起来,她这次没提前告诉宋忱书她要出国,就是不想要他跟着,她想一个人呆着。
也许换一个环境,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思考几天,又会有不同的想法。总之,她现在太烦了。
入住酒店的第二天,米英就邀请她一起晚餐聚会。这回米英邀请了许多业内的著名画家,大家就算不认识,也多多少少听闻过彼此的名字,相处起来客气有礼。
都说大多数艺术家是孤冷清傲的,但乔以笙不一样,她傲是傲,但是藏在骨子里的傲,且她也不孤冷,反而热情,喜欢交际。
乔以笙虽然是主打国画方面的,但毕竟启蒙是油画,且对各个派系的画作都饶有兴致,和不同风格的画家交谈起来都能说出自己一两句独特见解。
这场聚会因为有乔以笙在,可以说是吃得融洽愉快的。
散场的时候,不少人想跟她留联系方式,她自然是优雅大方地与他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样她的年底画展又多了一些可以邀请来的嘉宾。
“竹生,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令人愉快喜欢。”米英欣赏地看着她,“你带来的那两幅画作我都很喜欢,我决定把它们挂到我的展览墙上,让大家看看,多么优美的华国水墨韵味。”
乔以笙惊喜道:“那多谢您的欣赏了。”又调侃道,“你现在也知道韵味是什么意思了?”
米英哈哈大笑,说:“我一直在研究你们华国国画的所谓留白特色,研究了好久,还是似懂非懂。”
“正常,我现在也把握不准呢。”
“你真谦虚~”
“不不,我们老祖宗有一个境界叫做画中有诗情,而这诗又是只有足够底蕴才能通晓的,更别说把画化为诗了。许多画的留白就是一首诗,留白太多显得空洞,留白太少显得挤挨浮夸。挺难把握的。”
米英听得似懂非懂,苦恼地蹙眉:“看来我还得好好学华语。”
乔以笙善意地笑笑,说:“语言不通,也许灵感境界会在某一刻相通,就好比最早发现甲骨文的老先生虽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因为对文字太过熟悉敏感,一眼就能判断这有可能是商朝的文字。”
“意思是赏画千万遍,心中自通神。”
米英恍然大悟地点头。
两人又互吹了一通才散去。
乔以笙再怎么社牛,这一顿饭下来,也累得够呛,她回到酒店房间,就先躺在床上歇歇,动都不想动。她躺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翻,宋忱书没打电话过来,没短信,微信也没有。
她不甘心,又去翻他的微博。宋忱书几乎不经营微博,只有在上恋综那段时间才会配合宣传发一下。
如果她不是认识宋忱书,肯定也觉得这个人冷得要命,微博不发,朋友圈不发,跟人聊天说话也就寥寥几字,天天绷着一张深邃冷冽的脸,可以解释他高冷冷傲,也可以解释这人社恐。
但是宋忱书在她面前又不大一样,可以说是很特别,特别到……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宋忱书特别爱她,还是病态式的爱。
乔以笙不怕他有病,就是这种病放在两人纠结闹矛盾的时候,就很麻烦。比如宋忱书竟然时时监控她的位置,就很让本来就对他不满意的她更加窝火。
她越想越烦,越烦越想,然后就这么皱着眉毛睡着了。
第二天,乔以笙去了米英的画展发布会。米英一整天都在忙这忙那,乔以笙自然是不会去麻烦他,自己逛自己的。
她正看着一幅抽象派画作,整个画展并非全是米英的画,也有他邀请过来参展的,其中就有他学生的画。乔以笙看的这幅就是米英一个学生的画。
她正习惯性抽丝剥茧看细节,看得认真,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炽烈、明亮、热情、蓬勃。看来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
乔以笙扭头看过去,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戴维?”
戴维微笑看向她,说:“好巧。”
乔以笙淡淡地笑了笑,就当是打了个招呼。她一直不明白戴维和孟霜晚的关系,孟霜晚回家后,也几乎没提过戴维,所以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个孟霜晚的“爱人”。
戴维:“最近露西回家了,我很久没见她了。”
乔以笙:“……”
“你见过她吗?”戴维眼神晦暗不明地望着她,浅浅勾起嘴角道,“如果你能联系她,能帮我告诉她,我很想她吗?”
“……为什么你联系不上她?”乔以笙不解迟疑道。
戴维看着她笑,没说话。那笑一看温润如玉,但乔以笙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她有点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道:“那个,我、我有点事去找米英,就不和你多聊了。”
戴维眼睛黑深幽幽地盯着乔以笙离开的背影,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收敛,神情变得古怪森冷。
乔以笙觉得那个戴维不大对劲,她有点心慌,她又略略转了一圈,找到米英说了一声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
难得出国一趟,又只是去看个画展,所以乔以笙出来去画展的时候没让助理跟着,而是让放他们半天假,让他们自己去玩会儿。
乔以笙一个人回酒店的路上,曾经多次想打电话和宋忱书说说话,似乎听到他的声音,自己就会安心许多,但是她一想到他们之前吵了架,她又拉不下那个脸先打电话给他。
就因为这个犹豫,之后乔以笙数次后悔不已。因为她被绑架了,那个吵架的电话很有可能是她和宋忱书最后一次的通话。
乔以笙是在距离酒店一条街的地方被绑架的,她之所以提前下车,是因为想散散步,平稳一下莫名的心慌意乱,没想到反倒给绑匪提供了方便。
她在被绑的过程中被打过两次迷药,所以她一直是昏昏沉沉,根本没办法认路,也没办法逃脱。
两天后,乔以笙才醒过来,首先听到的竟然是一曲悠扬浪漫的钢琴曲,这乐曲似乎很近,让她意识更快清醒。但她的眼皮很重,头疼得厉害,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掀开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