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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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叶碎碎也是“受害者”之一,她现在一定大肆批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而后叹息不已了。

媒体记者的信息垄断有时真是让人觉得害怕,话语权在他们手上,他们想让公众看到什么公众便会看到什么,即便报导的是客观事实也能通过文字操纵公众舆论与民众的思想。

这篇文章固然给叶碎碎提供了另一种看事情的角度,使她思考飓风画室在他们学校授课这一行为是否合理合法,以及校方是否从中牟利。但笔者全文所持的“必须逼迫飓风画室撤出二中才能还学生们一个公道”的核心观点却让她着实无语。

主管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们,各个大型画室教学生都有一套自己独立的教学体系,他们把握着每个学生从初学到统考期间的所有学习节奏。不同的大型画室之间画风往往千差万别,因为教学思想不一致,从作画步骤到画面风格都有差异。

艺术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东西,画室系统性的教学就相当是整理出一套适合大多数人的通用公式,让他们在短时间里有能力应付下美术统考这道坎。

一个学生如果最初是在飓风画室学的美术,那在美术统考之前突然给换他画室是风险极大的一件事。万一换去的是一个跟飓风画风差的比较大的画室,那对他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大到作画步骤,小到排线手法,你画的不合这边的规矩,老师就必然会纠正你。你在临考前突然要推翻以前学的东西,势必会手法生疏甚至思维混乱。

那些记者自以为利用公众舆论给飓风施压,逼飓风撤出二中是在维护公道,殊不知他们的做法可能会给他们一百多个美术生的前程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一年多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哦,又或者他们知道,但是谁在乎呢?记者需要矛盾与焦点,民众需要激情与亢奋,一个热点事件会让他们顺利完成这个月的kpi,小朋友们魂归何处与他们何干呢。

夏教授听她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扶着眼镜说出了一段让她永生难忘的话:“这些人做记者做得久了,就忘了怎么做个人了。”

他坐在桌边,推了推眼镜,语气又清又缓,尽显学者风范:“我以前有个学建筑的学生,成绩非常优秀,他去非洲考察的时候,一路过来看见那些妇女在井边还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打水,她们要将那些水一路艰难地背回家。

“他看了特别难受,一下唤起了心里的英雄情结,想要拯救她们。他去跟村子里的村长说,要帮他们每家每户都设计安装一个水龙头,让她们在家里就可以洗东西。

“然而这些非洲妇女们听说了以后立刻不干了,上大街游行,反对这个决定。因为她们在家里的角色就是负责做饭、打扫卫生、带孩子,她们几乎没有交流的权利。她们所有日常的交流、情感的倾诉、对男人的不满,几乎都是在水井边发生的。这是她们唯一的一个情感空间,如果连这个都给她们剥夺了,她们的生活肯定会被改变。”

“是喔……”叶碎碎听得入神,自动地把记者代入了建筑系的精英学生,把自己代入了非洲妇女,感其所感痛其所痛。

夏教授最后来了个总结升华:“所以我常常跟我的学生讲,我希望你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带走的是一个富有人性的价值观,而不是习惯性在上帝视角俯瞰万民。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话放在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后来,叶碎碎一直记得这些话,时间没有把它们的印象冲淡,而是沉淀在了她的灵魂里,对她以后从业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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