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缁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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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宛葭月一起用完晚膳,让她早点休息,李衡自己回到书房独坐窗前静心沉思。

片刻听到楼下有响动,是宛葭月的声音。

池渊进来回禀:“宛姑娘要上楼来陪公子赏夜。”

上楼?她能上的了楼梯吗?不知道又要闹腾什么事情。

“说我休息了。”

“池渊说了,宛姑娘执意,现在拉着两个侍女搀扶慢慢朝楼上来呢!”

搀扶?还不是要自己走?

他走到楼梯口,瞧见宛葭月挪了这许久才上了几节木梯,左右架她的两个侍女倒是累的满头大汗,她自己也小脸红扑扑。

走下楼去,宛葭月立即的抓着他手臂,一副奸计得逞的笑道:“陪你赏夜。”

这是谁陪谁赏夜还真的不好说,至少现在他没有心思赏夜。

宛葭月指了指楼上,意欲到阁楼上去欣赏。

李衡瞥了眼她的脚,上楼下楼磕着碰着,又要遭回罪。

“到外面木台吧。”

看着她一只脚踮着瘸拐,无奈的将她抱起。

木台临水,夜风有些冷,侍女拿来披风,两个人相互沉默的看着夜空、双月湖以及湖边的灯火景色。

宛葭月先开口:“那个东宫客卿许公子应该是为你而来,你什么时候动身去炎都?”

“后日。”

“南楚太子为何请你去炎都?”

李衡没作答。宛葭月扁扁嘴也不多问,李衡却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赵煜是想拉拢他,策反他,囚禁他,抑或其他目的都不重要,这炎都他都必须去。

“炎都毕竟是南楚都城,而你的身份前往,定然危险,我听闻白狄八皇子也前往炎都,这局势对你极为不利。”

枯朽谷的消息竟然这般的灵通,看她担忧的目光,他故作轻松的笑道:“或许是有利。”

宛葭月不知其具体所指,但知不会指自身,应该是大周。

相识这几个月,他几乎心心念念的都是大周,从东越到缁墨,再到炎都,都是为了大周。

之前听闻过他许多的传言,知道他和那些从小就长在宫廷和帝都的皇子不同,也听说八年前洛王一案,这些都造就现在的他,即便被废被贬为庶民,即便遭遇大周朝廷的追杀还能够一心为大周。

她十五岁之前并不知道何为国,即便听父母兄长说了许多天下各国朝廷的事,但枯朽谷不隶属任何一国,她觉的天下纷争诸国的兴亡都与己无关。

直到母亲病终,听母亲说起那段二十年前的往事,她心中才知何为家国,那是让一个人洒尽鲜血、粉身碎骨去信仰和守护的东西。

四年前她偷跑去华阳,就是想去看一看那个母亲口中那样的人。

只是她没有见着,四年后却遇到了面前相似的那样一个人。

大周皇帝给他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而他的所有却还都忠于大周。

“李公子,你想回华阳吗?”她认真而严肃的问,从云端跌落泥潭,心中该是不甘怨恨的。

李衡望着湖面倒映的灯光,目光闪烁而神情黯淡下去。

从离开华阳的那天起,他就想着回华阳,因为不想永世背着一个谋反罪名。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平静了许多,从东越到将要去的炎都,他做的一切只会让他与华阳越来越远。

“回不去。”许久他低沉的道。

是回不去,不是不想回。

宛葭月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悲戚,也看到了他心里的那一点脆弱和计较,拍了拍他放在木栏上的手以示安慰。

“不如我给你说几件江湖趣事吧,这几年我也算走南闯北,见到许多好玩的事情呢。”

李衡笑了下,承她开解安慰的好意,问:“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成为下马镇渡口客栈的掌柜。”

这事情他一直纳闷不解。

宛葭月立即乐道:“这个说来你可能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

一年多前,离谷后已经在各国转悠了一圈的她准备再回华阳,到下马镇渡口客栈的时银钱早就用完,就一边装可怜一边死皮赖脸的向当时的客栈掌柜讨饭吃,被客栈的掌柜收留下来做个洒扫的丫头。

才干了三天,客栈来了一批江湖人,是掌柜的仇家寻仇来了,十几人围杀掌柜,见掌柜被砍的满身是伤没了气以为死了就走了,当时客栈的伙计没死也早就被吓跑了,只有她在,于是靠着那略有所成的医术救了掌柜一命,掌柜为了避开仇家离开,将客栈送给了她。

她就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下马镇渡口客栈的掌柜。

“运气不错。”李衡笑道。

“我运气一直都很好。”她得意道,“这几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李衡故意瞥了眼她的左脚示意,今天的运气就很差。

宛葭月傻笑了下。

星光冷悬,秋夜静谧,映着灯光的湖面微波粼粼,两个人就着夜色说着过往趣事,点点滴滴,说说笑笑,像相交多年的老友,毫不避讳,甚至各自还说了曾经年少时候干的一切糗事,引得对方哈哈大笑。

他们不知说了多久,直到宛葭月有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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