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屏州(1 / 2)
宛葭月没有追问,心中却不安,兄长和李衡都瞒着她,显然事情是关乎她的。
可两日来李衡并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那封信真的就如他所言只是让他照顾她一般,并无他事。
又几日,李衡收到前方消息,白狄左军受西北军突袭受挫,但损伤不重,主要军力尚存。
西北军和白狄左军胶着,北境军和白狄右军互有胜负相持不下,而白狄中军却一路攻关破城,如今已至竟城。
李衡正焦虑之时,方添过来回禀时晏从勐国回来。
他朝门外望去,时晏正立在廊下,风尘仆仆,应是一路舟车劳顿尚未作休息梳洗直接过来。
这段时间他心思全在西北和北境,勐国那边倒是疏忽,只上个月丁韧来信说勐国大局已定,勐国小皇帝驾崩后慎淑长公主和太后联手扶持腾王继位,沧王虽处弱势,慎淑长公主目前还没有能力将其彻底铲除。
对于时晏,丁韧在信中并未提及。
时晏进门后俯身下拜请罪。
他如今未有心思问罪,询问勐国那边的情况。
时晏恭谨的回道:“勐国长公主十日前遇刺,身受重伤,暂未能临朝听政,太后暂代,沧王飞扬跋扈,朝局混乱不稳。”
“遇刺?”李衡意味深长的朝门外看了眼,猜想八`九成是枯朽谷的手笔,他们在勐国小半年不可能一直没有动静。
“既然勐国长公主遇刺,你怎的反而归来?”当初去勐国说要了却与长公主之间的仇怨,如今该是最好的时候。
时晏俯身一拜,未有回话。
李衡稍作思量已明了,时晏对慎淑有恨不假,但是仇恨之下还是藏着情义,断不了,终究下不去手。
他冷冷的吩咐:“下去吧!”
时晏未动,求情道:“属下自知死罪,不求公子开恩宽恕,但求公子让属下去一趟北境。”
未听到李衡的回应,他抬起身拱手再次请求:“属下生在北境,少年之前一直长在北境,因父祖关系对北境山脉水文地质了若指掌,如今北境军与白狄右军虚耗已久,属下但求能够尽一份心力,求公子成全。”
时晏父祖皆是地理名家,他从小随父祖行遍西北、北境以及白狄南境,对这一带的地理的确熟知。当年大周与白狄之战中其祖献策,利用地形风向火烧白狄数万甲兵,但其父祖却在那场战役中惨遭不幸。
时晏跟他这么多年,他深知他偏好于此,也颇擅长于此。他不擅人心算计,当年他思虑不周让他去勐国,将他用错了地方。勐国之事时晏有过,他更有错。
“好。”他沉声道。
时晏未料到李衡会这般轻易应允,疑惑的抬首望去。
“既然决定去北境,趁早莫趁晚,即日启程吧!”
时晏谢恩站起身来,退了两步刚欲转身,李衡补充一句:“活着回来。”
时晏愣了下,当初回勐国公子嘱咐他这么一句,如今依然如此一句,心中感激万分,终究公子对他宽仁,面上动容,躬身郑重的回了句:“是!”
时晏离开后,他在书房静坐至天黑,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前方传来的消息。
序州虽然还在大周掌控之内,但城中早已乱了起来,百姓纷纷逃难离城,他甚至听到院子外面有叫唤声,似乎白狄人已经开始攻城一般。
几次交战郑国公对白狄左军作战应该熟知,无需他多虑。喻暮商给他的信中写道长平侯梁摧之身负重伤逃往北境,北境如今的统军将领曾是他麾下亲信将军,他此次前往北境军必然能协助北境军。
现在最让他担忧的是竟城,西北军和北境军如今给不到支援,其他也暂无援军,单靠竟城的守将,再坚固的城池也扛不住呼延钧率领的十数万中军主力的狂攻猛击。
辗转一夜,次日决定前往竟城,众人知他心思虽担忧也知劝了无用,依命启程。
前往竟城的途中遇到无数逃难的流民,甚至半途中遇到白狄人,同时听闻殷柯率领六万西陵军前往驰援。
但殷柯率领的援军终究晚了一步,抵抗一个多月的竟城最后失守,守将挂旗投降。白狄军一个多月久攻不下,怒恨高涨,不顾竟城守军已降,呼延钧下令屠`城,火焰冲天,血流成河,步步尸骨。
李衡听到此消息,愤怒、悲痛,手中的茶盏被生生捏碎,瓷片陷入掌心,血在茶桌上汇成一片,顺着桌沿滴滴打在地板上。
夏桐吓的不敢上前帮他处理。
宛葭月被他动作惊的愣住,怔怔的望着他,一双湿润的红眼,内中似乎有喷天烈火,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悲痛和愤怒到如此地步,竟生出几分畏惧,心中想劝慰,也不敢开口。
瞧着手上的血还在流着,终是心疼不忍,吩咐夏桐去准备处理伤口的东西,夏桐才敢动。
曲九复等人个个噤声不敢言。
最后是顾小寒跳起脚来骂白狄人,才稍稍缓解堂内的气氛。
曲九复声音低沉凄凉:“竟州城破,接下来的州城并不能抵挡,如今只有屏州和望却关,若……”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
若是屏州和望却关都守不住,白狄便兵临华阳城下,大周如何可想而知。
李衡瞪了他一眼,沉默须臾命令道:“连夜启程,前往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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