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乾西二所后,九爷质问她:“你先前什么意思?把字据给太后看给额娘看?这是咱们的闺房之乐,岂能拿到外面弄的人尽皆知?”
“闺房之乐?”秦晚皱眉:“看来你还真打算赖账?”
九爷面色一滞,郑重分辩:“说什么呢,爷是那没品的人吗?”
都到这份上了,肯定是不能赖的。九爷闷闷走了,转身就和老十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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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今儿个好不容易把自家媳妇哄消停了,没闹着再出宫去拜佛。他跟几个侍卫玩布库,淌了一身的臭汗,被九爷叫到一旁,一边抹汗一边听九爷吐槽。
十爷惊呆了:“一天一万两?九哥你疯了吧?”他媳妇问他要两千两他都不太痛快,九哥一天一万两?
可真豪气冲天!
“不过,九嫂竟然这么敢要?”十爷忍不住感叹:“当年九哥你大婚前,外头人都说你媳妇是董鄂家精心教养出来的一位管家好手,十几岁的年纪,扒拉账本子连几十岁的老先生都未必比得过。那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传言不虚。九嫂是理账的好手,和九哥你绝配。”
和他绝配?九爷心情好了一点。
老十一边说一边换了身衣裳,不然回去得被恶婆娘骂:“看九嫂随便献个银子就是五十七万两,随便开口一要就是一天一万两,这绝对是见惯了银子,且见惯了大数目的人。”
“要是我家那婆娘,想破脑袋顶多跟爷要个一天三百两,”老十继续感慨:“不过就算我福晋敢问我要一天三百两,我也是给不起的。九哥,”他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过来:“你可真有钱!”
老十满眼敬佩。
九爷忽然就觉得,到时候他若是敢赖账,面子里子都得丢干净。
不对,今儿个他不爽的关键原因不是能不能赖账的问题,他闷闷喝了盏茶:“你说你九嫂是不是防着爷赖账,故意闹得太后和额娘都知道?唯恐爷到时候不给她钱。”
老十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你到时候一个月陪孩子五天不就得了吗?”
“万一呢,万一爷倒时候没时间,陪不够五天,她是不是怕爷不给她银子?她是不是压根就不相信爷?”
老十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不是。九哥你好好想想,你大婚以来,大家嘴上不说,谁不羡慕九嫂对你处处依从?我家那位要是有九嫂一半柔顺,我能少挨多少掐!你瞧瞧弟弟这胳膊,这都是昨儿个让草原小祖宗给掐的!”
九爷看了两眼,深切同情。
回过味来后,九爷又觉得不对:“你不知道,你九嫂以前柔顺无比,可最近脾气大得很。爷的脸都被她的猫挠烂了,她都只关心猫,不管爷。还有献银子那天,就因为爷生气,你知道她和爷闹多厉害吗。”
老十又想了想他陪媳妇看的戏文,略一琢磨:“该,要是我,我也生气。”
“你怎么说话呢?”九爷有点恼。
“切,瞪我干什么?你对她上不上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再说了整整六年人家掏心掏肺,你爱搭不理的,换谁谁不急?”既然九爷自己主动说了,老十才不管他爱不爱听,直言道:
“要是我敢那么对我媳妇,还猫挠一爪子她不关心呢,我整个脸都得被她挠烂。九嫂还帮你把那么多铺子的账管的那么漂亮,又能干又满心满眼都是你,只是爱而不得被冷太久,发发脾气怎么了?”
自从秦晚把银子献给康熙爷帮九爷谋了个贝勒爵位后,老十打心眼里觉得九嫂牛。他和八哥以前都觉得九哥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皇阿玛的一丝丝喜欢了,这都能盘活!
谁能想到还有献银子这招呢。九哥在外面名声不好,若献银不成极有可能被皇阿玛更加厌弃。如此商贾气的行为,偏偏还献出去了。偏偏还事先没和任何人商量过,这气魄胆识,他服!
以前哥仨里就他总是被媳妇掐,现在多了一个和他一样受气的,老十浑身舒畅,想去校场上再摔十回布库。可惜媳妇让他早点回去。
九爷没看老十的表情,耳边都是老十那句“爱而不得那么久,发发脾气怎么了?”
她自然是能发发脾气的。
想想自己对女人们的样,好像秦晚觉得他会赖账也不是不可以。嘶,他明明没打算赖账。
罢了罢了,被老祖宗和额娘知道就知道呗,他签都签了,还怕被人知道吗?
但是心里不痛快,九爷起身:“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跟爷喝两杯去。”
老十摆手:“不成,我媳妇喊我回去吃热锅子。说她新试了一个汤底,加了什么菊花之类的,好吃好闻还不上火。”
“瞧瞧你那被媳妇管的样。”九爷很瞧不上。
男人嘛,只有管媳妇的份,怎么能被媳妇管呢?丢人!
老十反过来撇他一眼:“你不懂。”说着他就起身朝外走去。
“爷怎么不懂了?”九爷压低声音跟上去:“你一个大老爷们,围着媳妇转像什么话?”
老十环视四周,看附近没人才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一句:“你不懂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
哈?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有什么好的?
大男人应志在四方!
老十一个皇子,怎么没出息到这种地步?
这种民间百姓才会觉得好的生活状态,一个皇子怎么能就这点追求呢?
不成,他得掰掰老十。
十爷已经加快脚步走了,还对九爷摆手:“不说了,再说回去晚了,福晋该担心爷了。”
九爷连老十的背影都没抓着。
他忽然觉得,十弟变了。以前他和八哥要好的时候,经常拉着十弟,十弟也乐意。但是最近,十弟和八哥那边来往也少了很多。而且,十弟越来越轻松了。
如今,竟然连“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话都敢说出来了。
九爷又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