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蘅玉仔细检查,身上没有别的可疑的痕迹,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思多想了。
昨夜赵珣在这里,她究竟在怀疑什么。
连想都是不应该的。
思及护国寺里潜藏的贼人,赵蘅玉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推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赵珣的护卫,赵蘅玉想起来昨夜赵珣将她的宫女支走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赵蘅玉开口说道:“燕支和花钿在哪里?让她们过来见我。”
护卫望了望身边的人,没有动。
赵蘅玉心下一沉:“这是什么意思?燕王殿下要囚住我?”
“让开。”赵珣说道。
他慢悠悠从中庭走了过来,他穿了一身鱼肚白的襕衫,带巾帻,皂条软巾垂带,像一个年轻的读书郎。
然而看着周围眼神凶狠的佩刀武夫,赵蘅玉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赵珣无害。
赵珣问道:“阿姐为何这样说?”他淡淡扫了一眼守门的护卫们,“是这些人冒犯了阿姐?”
护卫们顿时手脚发慌,赵蘅玉体贴地解了围:“不是,我今日要回宫,快让燕支和花钿回来吧。”
本以为赵珣会有阻挠,但他却痛快道:“好。”
赵蘅玉坐在马车里,她撩帘望了一眼骑马跟在边上的赵珣,心中忐忑难安。
她渐渐觉察到不妥,她和赵珣都已经长大了,若说从前是年纪小不懂事,昨夜却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真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赵珣疯了。
她正要放下帘子,忽然看见有人骑马上山而来,是斐文若。
她不自然地拢了拢衣襟,害怕被斐文若发现她的不妥。
正在这时,赵珣转脸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他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扫过赵蘅玉的面容,像是在捕捉她一丝一毫的神色。
他看着赵蘅玉的手捏着衣襟,紧张地望着上山来的斐文若。
她在害怕被斐文若看到她脖颈上嫣红的痕迹。
如此在意么?
赵珣面色沉沉。
斐文若走近了,他认出骑马的赵珣,便下马来行礼,赵珣没有给他好脸色,问道:“斐公子怎么也来了护国寺?”
斐文若没有多想,说道:“燕支托人告诉我护国寺差点遭了贼,我记挂着徽宁公主,便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赵珣似笑非笑:“斐公子可真是关心。”
斐文若道:“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顿了顿没有将话说完,这是理所应当,因为赵蘅玉是他的未婚妻子。
他咽下半截话,有些微的脸红。
看到斐文若这幅样子,赵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斐文若恍然不知,他望向了马车,问道:“想必公主是在这架马车里?”
“不在。”
“文若哥哥。”
几乎是同时,赵珣和赵蘅玉出了声。
斐文若不明所以地望向了赵珣,不懂赵珣为何要撒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赵珣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因谎言戳破而感到羞愧。
赵珣说:“斐公子,皇姐毕竟尚未出阁,与你过从甚密,对她的清誉有损。”
斐文若神色有些黯然,他来到马车边上,不安地问道:“上次马球场,我实在是俗事缠身,没能见到公主,望公主见谅。”
赵蘅玉坐在马车里有些为难,斐文若竟是以为她不出马车是因为怪罪他吗?
她知道斐文若心细又心善,她不愿斐文若有如此误解。
她想要下车,只是她顾忌着身上的痕迹,害怕让斐文若看出端倪。
赵珣显然猜出了赵蘅玉的顾虑,他好整以暇道:“请回吧,皇姐累了,没精神见外人……”
赵珣话还没有说完,一双素白的手边破开了车帷,赵蘅玉强忍住退缩之意,眼眸明亮地看着斐文若:“我不曾怪你。”
斐文若望着赵蘅玉,两人相视一笑,隔阂倏然消散。
赵珣端坐马背上,握紧了缰绳。
才子佳人、郎情妾意,赵珣从未像这般厌恶那些俗气的话本。
斐文若同赵珣一道护送赵蘅玉下山,半路上,赵珣唤来叶九,悄声吩咐了几句话。
叶九没有多余的反应,点头领命而去。
行至山脚,有山贼出现。
那山贼先是冲着赵蘅玉而来,斐文若拦在前面,但他毕竟是一个书生,毫无招架之力,转眼间就没入贼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