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反复强调道,比起一盘散沙的笨蛋恶魔,精明强干的魔鬼们哪怕再狡诈,也会遵循等价交换的基本原则。
——所以一定是你从祂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祂才会让你付出相应乃至更多的代价,现在的问题是,阿希尔德到底从那位魔鬼大公那里索求了什么。
“你到底和他交换了什么呢……”
魔女轻声问道。
陆茜在思考正经之事,而此时的阿希尔德却像是被她的声音突然惊醒了。
他迷茫地眨了眨鲜红的破碎眼瞳,“……”
——透过逐渐炎热起来的森林日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盯着她着魔般地看了一整个上午,旁的什么也没做。
我和父亲越来越像了,阿希尔德若有所思。
在他的小时候,就经常见父亲拖着长长的黑龙刺尾,跟着忙碌的母亲到处跑,直到母亲说这种行为不成体统,禁止父亲这么做,父亲才悻悻地不敢这么干。
但是他比父亲幸运得多,他喜欢的人还不知晓真相——她只将他当成一只迷了路的森林幼兽,对丑陋的他也充满了照顾和偏爱。
尤其是昨晚,他还亲耳听见她说她喜欢他。
——她,说,她,喜,欢,他。
“……”
有多少人在清晨朝阳一睁眼,便能在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怀抱中醒来?
这已经是于普通人可遇不可求的美梦了。他想。
小魔物用爪子捂住自己的两腮,揉了揉。
它感到此时此刻,自己正陷于美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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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茜下午来学校,就感觉阿希尔德怪怪的。
不仅不去比赛(问他就说全比完了),她走哪儿他都还跟着她——
大概是昨天被狂热粉丝撕袍子撕怕了吧,魔女想道。
就像她,在这样人山人海的场合,她也会戴着兜帽才敢到处走。
不过她也就是随便逛逛,看哪个学院有白送的一些小礼物,去蹭蹭而已。
像这种竞技比赛需要火热人气的时候,很多赛项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只要你去看几分钟,都会送你些不错的东西:
如魔武院会送拳头大的美味炭烤巨怪肉,炼金术有的摊位能白得一根金属痒痒刮,用它可以轻松地剖开一头魔熊的皮。
花里胡哨的魔法院送了形状不规则的魔法泡泡糖,嚼几下牙齿能变成彩虹(华而不实的东西,但免费的她还是拿了)。
而最棒的魔药院,他们送的是非常朴实耐用的实验手套、白铜天秤、黄梨木勺——甚至鼻涕虫消毒水也限量免费领取!!!
……
“运动会好好玩啊!”为了多领一次鼻涕虫消毒水,爱占小便宜的魔女专门摘下了兜帽,这会儿领完第二次,她边戴好帽子边感叹道。
往年低年级不大参与,她还以为就是无聊的比赛呢,“你不去和霍克斯一块儿参加那个拳击赛吗?”
她问阿希尔德。
陆茜说的是魔武技院的重量级项目,刚才她遇见了一脸雀跃的瑟奇拉,对方才从那边回来。
银发女骑士甩着满手的血(都是别人的血),还说那个很有意思,可以临时报名,别院也能参加。
“必须义务参与的,我已经都完成了。”
阿希尔德甩了下猫猫尾巴回答道。
看到银发蠢龙的那一刻,他非常庆幸自己下午做的这个决定。
跟着魔女,一方面是他还不想离开她,另一方面,“那里到处都是灰尘和汗液,”他皱眉道,“实在太脏了。”
为了避免追求者动不动上前搭讪的麻烦,他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黑猫,趴在了她的兜帽里。
“好吧。”魔女并不强求——她喜欢阿希尔德,也喜欢猫猫,所以并不介意跟他待在一起,继续再混一个下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那边。”小黑猫伸出粉粉的肉垫指了指方向,收回时轻柔地戳了下她的小脸,刚才他用探知魔法聆听了四周。
“那边看比赛送一块汉堡肉。”
“好耶!”魔女拽起帽绳,秒速冲过去。
他们两人硬生生把运动会变成了庙会,就这样逛了一下午。
……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阿希尔德都如此度过了今年的比拉索四大院系赛——
白天轮到自己比赛的场合,他尽量五分钟内搞定,其余时间都围着魔女打转;
晚上则故意装作诅咒发作的样子,痛苦地在魔女归家的山洞前打滚抽搐(这样她便不会奇怪地问他怎么又来了,而是忙着给他喂恢复药顾不上考虑其他)。
一月余的运动会过半,沉浸在和喜欢的人每日贴贴的阿希尔德过得十分满足。
只是偶尔,听见魔女和那个亡灵小偷的对话,却会提醒他之所以做这些事的根本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