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海龙瞪着一双赤目,看向了桃桃。
——难道不是?
桃桃,“你看看,你还不服气!那我问你,小时候宋秩在学习的时候你在干啥?方盛皓在学习的时候你又在干啥?包括珊珊!她在练习画画的时候你到底在干啥?”
“你总觉得你爹偏心宋秩,宋秩才有今天的文化程度。那我问你,当初你逼宋秩跟你交换留城名额,你不也顺利地去科研所工作了吗?那你能替代宋秩吗?他会的那些知识,你懂吗?那些知识,只要你爹偏心,宋秩他自己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能学会吗?”
关海龙面色惨白。
桃桃,“……然后你又抢走了方盛皓的留城名额!可现在,方盛皓也是凭他自己的本事被调了回来。我问你,方盛皓是靠着你爹的偏心,才学会了外语、成为不可替代的人?关海龙,你敢不敢下乡?你敢不敢拍着胸脯说,就算下了乡,你也可以凭你自己的本事被调回来?”
关海龙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
桃桃最后又说了一句,“再说回珊珊了,你觉得你头上有个后娘,你心里苦……珊珊不跟你一样吗!方玲是你的后娘、也是珊珊的后娘!那为什么珊珊也有一技之长?只有你,干啥啥不行,只会成天盯着那点儿别人得到的绿豆芝麻,从来也不去想想别人都付出了什么!”
“我跟你不熟,我都能看出你的心思。你以为关家人都是瞎子?宋秩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方盛皓也不愿意往关家凑,因为他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你那可怜的爹,为了你,拼命地向宋秩示好、向方盛皓示好!”
“关海龙,你真的不知道你爹为什么要对别人好?他真的是在偏心外人吗?”
关海龙如被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懵了。
——确实,他从来只会怨恨父亲的偏心,怨恨父亲把关注点全都在宋秩和方盛皓的身上。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父亲对宋秩和方盛皓好,居然会是因为他太逊。
所以???
他挟恩逼迫宋秩交换留城名额,又以断腿的代价逼方盛皓交换留城名额……
落在宋秩和方盛皓的眼里,不就跟个笑话似的?!
关海龙闭了闭眼。
这时,桃桃又重复了一遍,“……至于我和宋秩是怎么买下的这套房子,真的跟你们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关海龙,别以为就你有爹,宋秩也有爹!”
关海龙秒懂。
——白桃桃的意思是:哪怕当父亲的再怎么看不上孩子,但在紧要关头,也总会为孩子铺好路,竭尽所能付出一切的。
关庆白是这样,宋熙也是这样。
尽管白桃桃并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是因为宋熙的支持,宋秩才能买下这套小院的。
但一切又尽在不言中,这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答案。
关海龙垂下头,一声不吭地转头就走。
白桃桃这才招呼着南生哥哥,把行李全都扛进了院子里。
南生看着妹妹,只觉得妹妹真的长大了。
——以前他还在家务农的时候,妹妹懵懵懂懂的,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表达,只知道谁对她好,她就亲近谁。
——他去当兵了,回来处理陈兰芬的事儿的时候,妹妹就变聪明了,但也还是半懂不懂的。
——现在,他的妹妹真的大变样儿了。变得思维清晰,牙尖嘴利,是个大姑娘了。
眼下,她能用骂的,就把来找麻烦的人给赶走,当然最好。
南生笑了笑,问道:“宋秩真不在家啊?”
他一边说,就一边往院子里搬行李。
“他真不在家。”
桃桃等到哥哥把行李全都拿进了院子,这才关上院门,向哥哥解释道:“当初我们买这房子的时候借了点儿钱。现在到了年关,谁不着急用钱呀?所以这几天他上外地的机械厂挣外快去了。”
南生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俩还真的欠了债?欠了多少你说,我手里还有几百块……”
说着,他立刻解开衣扣,从贴身衣物里翻出一块叠好的、鼓鼓囊囊的男士手帕,里头放着他这几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工资,一共有三百多块钱。他直接把钱塞在妹妹手里,“拿着,快去把账还上!不够再跟我说……”
桃桃笑着把手帕包着的钞纸又塞回哥哥怀里,“其实也不欠!我手里也有钱,但宋秩的意思是,我手里的钱不能动,万一有什么急用呢?放心吧哥哥,缺口不大,最多也就是差二百来块钱的样子。”
南生松了口气,“才二百块钱……你何必受他这个气,直接拿钱砸他脸上让他滚!”
桃桃抿着嘴儿笑,“关海龙说的那个,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说着,她又解释了一回。
南生听到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叹道,“我还真是头一回看到男人的心眼儿比娘们儿还小的,亏他还是关老总的亲生儿子呢,呸!儿子孬种爹好汉!我告诉你白桃桃,这钱就不还他!气死他!”
然后又打量着这院子,“这院子还挺不错的嘛!”
桃桃笑道:“这屋子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哥哥,亏得你提前来了几天……帮我好好收拾一下啊!”
南生豪气干云,“没问题!”
说话之间,又有人按响了门铃。
“哥!嫂子?”有人在外头喊道。
桃桃愣住。
——怎么又有人来找?
不过,这把声音听起来也挺耳熟的。
她匆匆过去打开门——
眼前出现了一座由大大小小的包袱、袋子堆成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