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能够隐忍至此,本就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女子,她恩怨分明,秦越治好了刘英娘,洗刷了她多年的冤屈,让她能够从此在刘家挺直腰板,这份大恩,怎么谢也不为过。
“只是……咱们该以什么名义,送出这份谢礼呢?”王氏拧眉问道。
毕竟刘英娘得病的事是秘密,如今虽治好了,却也不宜大肆宣扬。
“这好办,就说老太婆我身患重症,多亏了秦公子妙手回春。”刘老夫人将事都揽到自己头上。
这也正好对上了当初她请秦越进府之时所说的缘由。
这般偷梁一换柱,秦越一跃成为了县太爷老娘的救命恩人。
月色稀薄,屋外传来连绵的蝉鸣声。
因为老夫人眼神越发不好,屋内的烛火比往日还多了几盏,照得室内一片通亮。
萝儿乖巧地服侍着刘老夫人躺下,终于问出了心中疑虑。
白日里,王氏亲自准备了谢礼,又经老夫人检查,加厚了两分厚,送往了秦越府中。
萝儿始终觉得,自家老夫人未免对那秦公子太过客气。
哪怕她是英娘小姐的恩人也不必如此吧。
“老夫人,那个秦公子一介白衣,谅他也不敢说出咱们姑娘生病的事,您又为何非要诅咒自己呢?这……这多忌讳啊。”
萝儿说的是给秦越送礼那事。
那份谢礼终究是送出去了,可送礼的理由,却是秦越为老夫人治好了顽疾。
萝儿是刘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心中最紧要的人自然是老夫人,听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就跟着揪心,只是她小小的丫鬟,哪有置喙主子决定的权利,治好隐忍在心,直到夜深人静,只剩下她与老夫人二人了,才大着胆子问出了声。
听到萝儿的疑问,刘老夫人目光沉沉,浑浊的双眸中是经历岁月洗礼的睿智:“想要马儿卖力跑,就得给马儿喂足了草料。”
刘老夫人幽然开口,萝儿却是一脸不解。
“有咱们老爷在,那秦公子莫非还敢要挟不成?”
刘老夫人看着萝儿年轻的面容,失笑摇头:“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把年岁,就不会小看他了。”
刘老夫人想起秦越那张脸,尤其是他那一双沉静清澈的双眼,哪怕是她这个年纪的人,也很难做到像他这样不卑不亢。
“这秦越,而今虽是一介白衣,可你怎能肯定,他往后就不会发迹呢?”刘老夫人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丫鬟,还是乐意费些口舌,解释给她听的。
“想必你也听说了关于他的那些传说,不论是真是假,他治好了英娘,此事是铁板钉钉的,我们欠他这份人情,也是改不了的。”
萝儿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假。她比大小姐年长几岁,刚入府的时候年纪还小,第一次见到大小姐真容,还被吓了一跳,约莫过了半年才逐渐适应。
可以说,萝儿是亲眼看着英娘长大的,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想,自己虽然命苦,卖身做了丫鬟,可也好过大小姐这般全身长满脓疮红痕吧?
对于老夫人而言,最大的心愿就是英娘小姐能够健康,日后还能嫁个好人家,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这位秦公子治好了大小姐,确实算是刘家的大恩人。
“可……咱们悄悄地谢了他,不就好了吗?为何还非要搭上老夫人您的名头呢?”萝儿还是不解,忍不住问道。
在她看来,能够帮上县令老爷,积攒下这么大一份人情,这秦越就该偷着乐了,又哪敢在出什么幺蛾子呢?
“你呀,到底是个丫鬟,目光不够长远。”刘老夫人耐心解释道,“老爷已经年过四十,还在县令之位上,可那秦越如今才多大?他尚未及冠,又有这般本事,今日能救英娘,也许明日就能救了其他贵人。”
不得不说,老夫人活了这些年岁,看的就是比萝儿长远些。她看秦越,绝不单单将他看做是桃溪镇上一破落败家子。
“虽说他答应不会将英娘的事说出去,可咱们不能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你也知道老爷的名号,在桃溪镇好用,难道外人不知道吗?咱们暗中谢了,与正大光明地谢,那是两码事。”
真正的谢礼,压根就不是王氏准备的那些银两礼物,而是她儿子给出去的这份人情。
在桃溪镇地界上,她儿子是父母官,是有几分体面,如今秦越没有功名,先前又有赌坊那些麻烦,难保之后会不会有别的麻烦。
他而今最需要的便是有人庇护。
偷摸摸地谢了,就好比锦衣夜行,外人不知秦越与县令的关系,又有何用?
要遮掩英娘生病的事,又想将秦越的恩情凿实了,那就只能送他一个更大更重的由头。
县令老娘的救命恩人,这个名头,才够重。
县令大张旗鼓地道谢,摆明了将他家受了秦越恩情的事放到台面上来说,放眼整个桃溪镇,谁想招惹秦越,不得先考虑考虑?
“如今,咱家能够与他结一份善缘,不亏。”刘老夫人眯起眼,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萝儿似懂非懂,但是她却明白,这位秦公子,是连老夫人都想要交好的存在,她一个小小婢女,更该敬重对待才是。
作者有话说: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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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贼上门
与此同时, 秦家小院里,早已熄了烛火。
秦安与秦平已经睡了,习惯了现代作息的秦越却依旧没什么睡意。
借着月光, 他一人坐在院中,周围尽是连绵不绝的蛙鸣与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