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秦荐廉预料的一般,为庆祝秦越高中案首,秦放这个族长果然提出要开宗祠祭祀,再大摆三天宴席。
为显重视,秦放还专门邀请了秦荐廉在内的几位族老,专门去秦越府上亲自道贺。
“咱们秦氏终于后继有人了!”
“你爹娘在天之灵,定然也会欣慰的。”
族老们对秦越赞不绝口,秦越却始终一脸淡然,不见一丝骄傲之色。
秦放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是警惕。小小年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此沉得住气,当真不可小觑。
“多谢诸位长辈好意,只是晚辈还得准备秋闱,实在不宜大操大办。”秦越最终还是婉拒了族老们的意见,不愿过于高调宣扬。
族老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与秦越关系最好的秦荐廉。
秦荐廉捋了捋胡子,斟酌着开口:“越儿说得对,他当务之急是准备秋闱,就算要大摆宴席,也可等科考结束之后再说。到那时候,说不定越儿已是举人甚至进士功名,咱们再来锦上添花,岂不美哉?”
听到这话,秦放依旧维持着和善的笑容,可那袖子里的手,却是狠狠握拳。
这些人,就这般看好秦越?!谁知道,后面的秋闱春闱,又会出什么差池!
秦荐廉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地划过秦放的脸,秦放好似一位真心为秦越高兴的长辈似的,笑着道:“这宴席倒是可以暂时免了,可这好消息,总不能不告诉列祖列宗吧。”
“说的是啊!咱们秦氏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少年天才了,该告诉列祖列宗,让他们高兴才是!”一位族老点头赞同。
秦荐廉也看向秦越:“你爹你娘,肯定会为你高兴的。也该给他们烧柱香了。”
秦越沉思几秒,终于点了头。
罢了,就当入乡随俗吧。
最后,秦荐廉一锤定音,大摆宴席免了,开宗祠祭拜却是必须的。
原本,秦氏子弟参加秋闱之前,就该祭告祖宗的,如今合二为一,倒也省了秦越一桩事。
六月初六,黄道吉日。
秦氏宗祠,正门大开。
上一次,秦氏宗祠开门,是为了秦轩去参加秋闱,那时候族人们也对他充满希望,以为他可以为死水般的秦氏一族带来新的希望,只可惜是空欢喜一场。
如今,轮到秦越了。
他会创造奇迹吗?
可惜,现在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秦越踏入庄严森然的祠堂,身后秦安、秦平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看着哥哥的背影,满是骄傲。
秦荐廉亲自为秦越主持祭告仪式。
原本,这事该是由现任族长秦放来做的。可秦越却开口,希望由秦荐廉主持。
秦荐廉没有推拒,几位族老似乎也没有异议,秦放自然也只能笑着说是。
就这样,这近几年来秦氏一族最重大的一次祭祀,秦放这个现任族长却退而其次,只能站在一旁观看。
看到那些不知情的族人露出诧异的模样,秦放感觉好似被人狠狠打了好几个巴掌。
这几年,他尽力收拢人心,想要建立自己在族中的威信,彻底取代秦荐廉成为秦氏的主心骨,可没想到,却被秦越一朝打破。
秦放心中更恨几分。
望着那道清瘦颀长的背影,秦放仿佛看到了他日后加官进爵、荣归故里的场景,只是想一下那个画面,秦放心中就如百爪挠心般难受、难忍。
而他不忿的情绪,在听到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时候,瞬间化作了浸入骨髓的恐惧。
那句话,是在秦越完成祭拜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悄悄在他耳边说的。
声音极轻,仿佛幻觉一般。
但是秦放敢肯定,自己一定没有听错,因为他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秦越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极为冷漠的笑容。
该怎样形容那个笑容呢?
秦放找不出恰当的词,可那一刻,他的手脚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全身僵硬,明明是在炎热的夏季,却如同身处寒冬冰窖一般,从心底窜出一股寒意。
他知道!
他一定知道什么!
那一瞬间,秦放脑海中闪过最坏的结果,那就是自己所有做过的事,秦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之所以他没有任何行动,是因为……是因为时候未到!
一想到那句低沉缥缈的话,秦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秦放以为自己的计划万般周全,却忘了一句话,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这秦越来历又如此诡异,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秦放失魂落魄一般,直到回到府里,才稍微缓和过来。卫氏看到他的时候,顿时惊慌出声:“老爷,您怎么了?”
秦放整张脸白得不正常,眼神也呆呆愣愣,像是丢了魂似的。
“我没事。”秦放喝了几口茶,缓和了过来,摆了摆手,让卫氏退下。
秦放现在冷静下来,发现情况并没有自己方才想的那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