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拧眉看向秦越:“哥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想到家乡那个憨厚良善的世叔,秦越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们在家待着,我先出去问问情况。”秦越顾不得头发半湿,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陈汉出了门。
在苏城,秦越并无什么相熟的人脉,索性就去了知府衙门。
可现在夜色已晚,衙门重地,又怎么能随意准许他进出?秦越只好花了钱,请衙役给秦敏带了些吃穿物件,又请他们稍加照拂。
那衙役约莫三十来岁,看秦越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语气还算客气:“东西可以替你带到,只是其他的,我们却也无能为力了。”
一听这话,秦越心里便感觉几分不安,却也不好跟衙役掰扯什么,又客气地塞了一锭银子,拜托他,若有什么情况,能够设法通知自己一声。
“公子,我看你也是今年的考生吧?那人因什么下狱,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我劝你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可别连累了自己。”那衙役忍不住劝了一声。
“那是我一起来的族弟,我爹娘已逝,他爹待我如亲子,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大哥,你就当是帮帮忙吧。”秦越给陈汉一个眼神,陈汉又塞了一锭银子。
见秦越出手阔绰,那衙役一咬牙,点了点头:“那公子便留个地址吧。”
秦越一听,心中终于微微松了口气。有时候,县官不如现管,就算他现在找了京城高官,只怕还不如这看守的衙役来的管用。
果然,这衙役收了秦越的银子,转头回了牢里,对秦敏的态度就好了不少。
“这些东西,都是你兄长托人给你带进来的。收着吧。”
秦敏蜷缩着身子,头发蓬松,嘴唇干裂,眼神呆滞,哪还有半点平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听到衙役的话,他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却十分迷茫。
他兄长?他哪有兄长?
“要我说,你们这些富家公子,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别人买题卖题,关你什么事呢。把自己坑进牢里了吧?”那衙役收了秦越那么多银两,心情极好,便索性蹲下来跟秦敏说教起来。
“这些东西,你说是谁送来的?”秦敏耳朵里却听不进别的,只想知道,是谁来看自己了。
是秦轩吗?
或许,他是该听秦轩的话,将这事当做秘密藏在心里,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般境地了。
“哦?是你一个族兄。我劝他别掺和进来。”衙役解释道,“可他说是自己爹娘已经没了,你爹待他极好,所以不能不管你。”
作者有话说:
秦敏这个人物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也许不够好,但是他有一颗很清澈的心。
第七十一章 、官相护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 秦敏还以为衙役口中的人是秦轩,可听到后半句,他就知道, 自己想错了。
爹娘已逝,还是姓秦,只能是秦越了。
没想到,最后关头, 竟然只有他还想着自己。
秦敏似哭似笑, 颤抖着手拿起了衙役拿来的包裹, 打开一看,是一条御寒的厚衣裳,一壶水以及几个凉透了的馒头。
只有这样的东西, 才能顺利到他的手里。
秦敏已经大半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他颤抖着手拿起馒头,大口吞咽起来,滚烫的泪珠一滴滴地掉落在馒头上, 被他一并吞进肚子里。
那衙役见他这般可怜的模样,也有些心软:“哎, 你若是还有命出去,以后可别再多管闲事了,也免得家里人替你操心。”
家里人……
秦敏想起那个没出息的爹, 还有年迈的祖父, 心中一片绞痛。
“爹, 如果能活着回去, 我以后, 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知府衙门, 烛火通明。
锦州知府劳苑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熬到秋闱结束,哪知道,竟冒出个傻小子,说什么秋闱泄题!
“各位大人,如今这事,到底该如何办啊?”劳苑面前,坐着锦州本次乡试的两位考官——主考官为翰林学士莫盛宇,副考官则是礼部侍郎邱然。
此时,三人皆是面色凝重,乌云抹面。
“两位大人,您们不能不说话啊!那考生如今叫本官拿下了,可后续到底该怎么做,还请两位大人给个准话啊!”
劳苑急得嘴皮子上火,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最恨的便是科举舞弊之事?十几年前江南官场一片腥风血雨,便是源于此啊!
“劳大人,您不在京城,是不知道前段日子京城的境况啊……哎……”主考官莫盛宇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伴随着沉沉的叹气声。
劳苑怎么会不知道?!
他是今年新上任的锦州知府,他的前任,因为收了老丈人从徐娘娘手里抢来的玉玦,虽说阴差阳错让陛下知道了小殿下的存在,可也因此连累了徐娘娘丢了性命,直接丢官舍命。
劳苑就是这样捡了漏,被隆庆帝从闽南调到了富庶的锦州做这知府。虽说他远离京城多年,可做到知府的人,哪会真的眼瞎耳聋?
前些日子,为了小皇子与徐娘娘遇刺一事,当今圣上大发雷霆,京城菜市口的血连着大半个月就没干过。
“当年,陛下下江南,起因便是科举舞弊一案,这才有了他与徐娘娘那一段情,可也因那些罪臣,让陛下父子分别十余年。”邱然抬起眼,看着自己的两位同僚,“好不容易陛下找回了小皇子,可徐娘娘却遇刺身亡,陛下悲痛不已,此时若是提及泄题一事,只怕是容易让陛下触景伤情啊。”
何止是触景伤情啊,分明就是找到了活靶子。
劳苑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神色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