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衡终于淡淡启齿,嗓音无温,“母后一心扑在了宫外,既然这次出宫在五台山修行,那不如再多待一阵子。”
沈卿言不敢多言了,后宫那些阴私真真是话本里都写不出来。
太后与皇上不睦,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大理石地面还有碎裂的茶瓯,沈卿言怀疑不久之前御书房发生过什么。
封衡宣见虞姝去御书房一事,让虞贵嫔又心中不安。
但不成想,虞姝会这样快就回来了,而且面色苍白如纸,神色恍惚,那双平日里最会勾人的桃花眼此刻耷拉着,像是被人抽走了一缕魂魄。
虞贵嫔由春桃搀扶着,发髻珠翠晃动,在日光下格外奢贵,她脸上涂抹了胭脂水粉,唇瓣嫣红,眼底暗青也用了脂粉遮盖,整个人透着华贵,以及与生俱来的傲慢。
她语气嘲讽道:“呦,妹妹,你怎的这样快就从御书房回来了?皇上今日没有留下你?”
虞姝仿佛没有听见,也不正眼看虞贵嫔一眼,径直往偏殿方向走。
虞贵嫔正好寻到机会,“站住!”
然而,虞姝还是毫不动容。
知书与墨画开始着急了,立刻上前搀扶,“美人主子,这是怎么了?”
虞贵嫔也以为自己见鬼了,平日里素来唯唯诺诺的庶妹,现下莫不是犯糊涂了?
不过,虞贵嫔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她当即低喝,“来人,给本宫掌嘴!妹妹目无尊卑,做姐姐的当然要好好教你规矩!”
虞贵嫔眼神狠厉,扫了一眼春桃。
春桃立刻会意,她是将军府的老人,此前就时常受虞若兰的吩咐,欺压虞姝。
春桃,“贵嫔娘娘,奴婢这才去掌嘴虞美人。”
春桃走上前,挡在了虞姝面前,看着虞姝媚而不俗,艳而不妖的脸,她这个做奴才的也不知哪来的优越感,竟脑中掠过一个念头,认为虞姝比她还低贱卑微。
“啪!”
春桃一巴掌上去,虞姝的脸被打偏了。
春桃不过瘾,目光看向了虞贵嫔,等待下一刻的指示。
夏荷眸色一沉,贵嫔娘娘这是上杆子与美人闹罅隙啊,这后宫之中,冤家宜解不宜结!
夏荷变着口吻劝了一句,“贵嫔娘娘,这天气闷热,莫要动火,易伤身子呢。”
虞贵嫔哪里肯听劝?
她七岁那年,父亲从边陲归来,带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她喜欢极了。可父亲却将白狐给了虞姝当做生辰礼。
彼时,虞贵嫔大闹了一场,却没有让父亲妥协。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叫人把那只白狐偷偷捉来,扔进了火炉里活活烧死了。
她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会让给庶妹。
嫡庶有别,尊卑有序。
低贱者,哪里配得上与她争?
她不能对皇上如何,却是可以折磨虞姝。
虞贵嫔眼神示意春桃继续掌掴。
春桃眸中流光溢彩,仿佛能够掌掴虞姝,可以让她登上人生巅峰,她兴奋的抬起手,欲要再度打下去。
这个时候,知书与墨画已将忍不下去了。
简直欺人太甚!
而就在春桃再度打下来时,虞姝抬眸,美眸之中浮现决绝冷意,她抬手握住了春桃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啪”一声,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虞姝第一次明面上反抗虞贵嫔,打完一巴掌,虞姝忽然觉得憋了太久的闷气似是大有好转,难怪主母和嫡姐们那么喜欢打人。
不过,她的手掌也打疼了。
春桃懵了。
她仗着自己是虞贵嫔身边的贴身随从,此前在将军府就没少为虎作伥。
不仅春桃懵了,虞贵嫔也愣了一下。
虞姝甩开了春桃的手腕,没有回头看虞贵嫔一眼,对知书与墨画,道:“不要再让这个贱婢挨近我。”
知书与墨画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饶是得罪了虞贵嫔,但总好比被一直欺负强。
“是,美人主子。”
到了这个时候,夏荷担心虞贵嫔又多生事端,届时,对谁都没有好处,忙又劝说:“贵嫔娘娘,美人她好似不对劲,今日还是算了吧。”
春桃看了看偏殿,又看向虞贵嫔,到底是个奴才,再大的气焰也不敢继续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