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哪里敢直接离开?
春桃:“美人喝下,奴婢再走。”
枝桠上蝉鸣不绝,庭院绿荫匝地,婆娑日光碎了一地,虞姝觉得春桃的声音太过吵嚷,她没再搭理春桃,对阿贵和东生使了眼色,特意强调,“参汤留下,旁人都驱出去。”
既然东西送来了,就别想毁灭证据。
春桃还想继续纠缠,毕竟,在将军府那会子,她算是骑在虞姝头上的,怎料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
参汤被留了下来,春桃与两名婆子则是被轰出去的。
春桃站在朝阳阁外面,叉着腰,想要骂出去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只愤愤道:“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虞姝桃花眼掠过一丝微光,但转身又变为平静,她在将军府隐忍十六年,不是天生性子弱,而是唯有那样才能自保。
弱者,就连傲慢的资格都没有。
知书看着参汤,问道:“美人,您可千万不能喝,那这物……该如何处理?”
虞姝浅浅一笑,“我的那个好二姐啊,恨不能弄死我,也不知这参汤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东生这时道:“美人主子,奴才学过一些药理,若是美人主子信得过,不如让奴才瞧瞧。”
虞姝惊了一下。
一个宫廷小太监瞧着不过才十来岁的光景,竟还懂药理。
难道东生也是皇上的人?
到了这一刻,虞姝更加笃定,要想在这后宫安然过日子,一切都要顺着皇上的心思。
虞姝点头示意,“好。”
东生走上前,打开了汤盅小盖,他低头浅尝了一口,舌尖稍稍品尝,这便立刻吐了出来,脸色巨变,道:“美人主子,这、这里面掺了藏红花!”
主仆几人俱是一怔。
藏红花会令女子绝育,就算是偶尔碰触到了,也可能会伤及根本。
虞姝美眸凛然,眼底泄出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冷意。
二姐,你就这般痛恨我?竟要让我绝育!
她嫣红的唇轻轻一扬,又笑了笑。
可最初,是她们非要逼着她入宫的呀。
绑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滋味好受么?
虞姝挥挥手,“拿去倒了吧。”
她从清泉池子里走了出来,人也乏了,就赤着玉足,踩在汉白玉铺制而成的小径上,提着裙摆往内殿走,动作轻快,似甚是欢快。
知书几人面面相觑。
美人主子竟然不愠怒……
御花园,知书前去汇报过后,封衡正在练剑的动作滞住,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青筋凸起,男人眸光幽幽。
这么大的事,她竟也不来诉委屈,未免过分懂事听话了些。
封衡此前很是厌烦女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而今难得有个令他身心愉悦的女子在宫里,可对方过于矜持,以及不够主动。
把他钓上钩了,便再也没有一开始那般积极了!
虞姝越是如此做派,封衡内心就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挠了挠,又酸又痒。
知书离开后,封衡继续舞剑,不消片刻,王权亲眼看着皇上斩秃了一整个花圃。
不久之前才刚刚培育出来的鲜花,被一番辣手摧花之后,一片狼藉,处处都是残花碎叶。
花圃被霍霍完了,帝王这才收剑,剑气凌然,发出锋利刺耳的声响,“闭门不出,倒是很会明哲保身!”
王权一愣,回过味来,这才知道皇上指的是虞美人,立刻附和,“是啊,皇上,虞美人很会明哲保身。”
一想到虞姝这几日都会避让自己,封衡剑眉一挑,唇角划过薄凉笑意,“她是个大胆的!”
王权又附和,“的确,虞美人是个胆大的。”皇上不正是好这一口么?
封衡站在原地,汗珠子自他喉结下滑,顺着结实的肌理一路蜿蜒而下,前襟湿了一片,绫罗中衣贴紧身子,衬得身段修韧挺拔,一脸阴沉闷闷道:“朕近日政务繁忙,也不去后宫。”
王权暗暗纳罕,皇上这是耍小脾气了么?皇上这喜欢记仇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
“好,皇上不去后宫。”王权继续附和。
接下来两天,因着酷暑之故,后宫嫔妃之间都没多少走动,皇后也打着“体恤姐妹们”的由头,免了各宫每日早晨的请安礼。
而到了第二日的当晚,天际炸雷响起,雷雨突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狂风暴雨雷鸣,一时间宫廷之中几乎瞧不见在外行走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