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言又数落了楚香一番,这便伸了个懒腰,腆着脸提议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明日又有早朝,不如臣就在皇上这里借宿一晚吧。”
这种事已经不知发生一两回了,沈卿言若是遇到刮风下雨天,会偶尔留宿帝王寝宫。
此前,封衡从未召见嫔妃来寝宫,沈卿言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但,出乎沈卿言的意料,却闻帝王淡淡启齿,嗓音甚冷,“滚出宫去。”
沈卿言诧异,“皇上,你……”变了!
封衡有些鄙视沈卿言。
他想撮合沈卿言和楚香,可这厮倒好,将一个女子贬低的一无是处。
沈卿言一离开,十三就悄然无息冒了出来,一五一十禀报,“皇上,沈大人今日将阿香姑娘给打了。阿香姑娘去恒庆王跟前告了状,恒庆王并未寻沈大人的麻烦,或许恒庆王已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
恒庆王没有替自己的妹妹报复沈卿言,那说明恒庆王也赞同这桩婚事。
其实,不仅仅是封衡想拉拢恒庆王与冀州。
对方也想投靠封衡。
眼下的状况是,局外人已开始安排的明明白白,两位当事人却是稀里糊涂,还大打出手。
封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朕知道了,继续盯着,有必要就设法设计卿言,他那个榆木脑袋,不易开窍。”
十三应下,“是,皇上。”
安排好了沈卿言的事情之后,封衡猛然惊觉一事,他眸光一滞。
朕,这到底是怎么了?
翌日,太后的凤辇抵达皇宫。
封衡携后宫众人迎太后回宫。
太后是两年前以“祭天吃斋”为由,被封衡遣送去了五台山,这一去就是两载,无论太后如何闹腾,封衡迟迟不将她接回宫,而这一次封衡又突然下旨迎回太后,对于帝王此举,太后本人是疑惑的。
但只要可以回宫,才有机会重掌大权。
故此,太后得到口信,这便就立刻准备好了启程。
后宫嫔妃皆到场了。
无疑,帝后二人走在最前头。
无论后宫谁最得宠,在重大场合,能有资格站在帝王身侧之人,唯有皇后。
因着后宫统共只有不到十位嫔妃,虞姝一抬眼就能看见帝后二人的背影。
帝王着一身玄色绣暗金龙纹的广袖袍服,兽首玉带钩束腰,衬得宽肩腰窄,背影看上去格外颀长挺拔。而皇后则是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半翻髻上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甚是华贵。
虞姝只看了一眼,便就垂眸敛了眸中异色,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脸色如常。
她暗暗怪罪自己。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岂能将浓情时候的感情看得太重呢。
饶是她再得宠,她也不是皇后,不是皇上的发妻,不是可以与皇上并肩之人。
虞姝看着自己的绣花鞋,踩着汉白玉砌成的石阶,一步步往前走。清媚的脸蛋施了淡妆,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静得像一幅画。
封衡微微侧脸,但并没有转过身去看。
他隐约感觉到了身后有一道视线。
他知道虞姝就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从一开始,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她。
宫门口,太后由数十宫人簇拥着,仪仗队甚是隆重,排场十分盛大。
帝后等人驻足之时,封衡侧过身朝后看了一眼,准确无误的瞄到了虞姝。
帝王如同鹰隼般,一眼就能将人看个彻彻底底。
只见他这个欲情故纵的小昭嫔,一身粉色大袖对襟罗纱衫,下面是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垂云髻上仅插了只金崐点珠桃花簪,淡扫娥眉,美则美,但在一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嫔妃之中,虞姝的穿扮着实寡淡了些。
更重要的是,虞姝的衣领再不像之前那么低。
几乎已经遮到锁骨的位置了。
这般严守作甚?
封衡只看了一眼,眸色沉了沉,男人清隽年轻的面庞隐露几分不太明显的不悦之色。
现在已经将他得手了,她就这般敷衍了事了?
想起最初入宫,她那股妖媚之态,还知道故意跳下荷花塘诱惑他,封衡眼眸深沉,宛若被渣汉子得手后,又不被好好珍惜的痴女。
就在太后接受众人行礼的短短片刻之内,封衡脑中已是九曲十八弯。
太后与萧太妃同龄,而今四十出头的光景,保养得宜,脸上肌肤依旧白皙细滑,她扫了一眼后宫嫔妃,一眼就认出了生面孔。
太后昂首,像高傲的白天鹅,悠悠开口,“那个就是皇帝近日最宠的昭嫔了吧?短短不到两月之内,就晋升到了嫔位,哀家还以为有多姝色,今日一见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