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果不其然,帝王是个惜时之人,半点也不曾空暇出来,一直勤勤恳恳操劳到了子夜时分。
虞姝今日睡多了,被封衡抱去净房一起泡花露藻时,竟还是醒着的。
她对自己的体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重华宫的浴桶足可容纳两个成年男女。栀子花露弥漫整间净房,一盏琉璃灯火微亮,静怡的夜让所有声音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虞姝被自己的嗓音惊呆了,忙捂住了唇。
封衡抬首,眼梢染上一层绮丽之色,他笑了笑,“昭昭怕什么?你与朕是光明正大,又不是偷/情,就算是在外面也无妨。”
虞姝的面颊涨红,桃花眼中似是水汽,又似是迷离,墨发盘在头心,垂了几丝下来,封衡修长的指尖随意圈了几丝,打了几个圈儿,又笑:“昭昭,说句好听的夸夸朕。”
虞姝嗓音有些哑。
但这个时候,弱者和强者之间的力量悬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虞姝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下闹脾气,绞尽脑汁想好话,“皇上容貌惊为天人,惊才绝艳,龙武神威!”
封衡笑了,唇角有隐约可见的小梨涡,他五官立挺深邃,笑起来眉目炫灿,无疑生了一张十分标致的脸。
虞姝看呆了一下。
封衡却还不算满意,又逼近了一下,问,“那朕厉害么?”
虞姝当然明白帝王的言下之意,她立刻答话,“皇上自是厉害的!”
封衡在人前过于清冷淡漠、不近人情。但此刻若是长了尾巴,他的尾巴必然翘上天了。
“朕无意间见过先帝的起居录,先帝不及朕的一半时长。”男人磁性低醇的嗓音,怎么听都像是在炫耀。
虞姝这一刻仿佛是成了小哑巴,对帝王的言辞已是哑口无言,再也不知如何接话。
虞姝打算糊弄过去,她虽没什么困意,但早已想躺着歇息了。
但封衡却正在兴头上,非要逮着她询问今日桦木林的事,浴桶正好容纳两人,虞姝被压着一双玉足,没法挣脱。
帝王眸光忽然转为阴沉,压迫性极强,“昭昭,你还没告诉朕,今日白天为何会不悦?朕总觉得,你并非是被朕吓到了,你有心事瞒着朕。跟朕说说,你到底有何想法?”
虞姝粉唇微张。
她记得一开始入宫,皇上鲜少废话,而今怎还想与她彻夜长谈?
她与帝王的关系,谈不上交心。
无非是各取所需。
被帝王逼视着,下一刻下巴也被抬起,虞姝无法反抗,满脑子飞快的想着对策。
脑子里时刻提醒自己——
她还是得继续争宠。
可如何让自己在帝王心目中有着独一份的位置呢?
交心么?
虞姝在封衡的影响之下,突然就来了灵感,脱口而出,“嫔妾今日得见皇上与皇后娘娘并肩走在宫道上,才意识到,皇上不是嫔妾一人的,这才黯然伤神,所以,对皇上的靠近有些排斥。是嫔妾之过,不该善妒!更是没有资格善妒……嫔妾已经知错了,再不会闹小性子。”
她先认个错,再适当服软,并且变相的向帝王表明了自己的“私心”。
美人此言一出,封衡稍稍一愣,年轻的帝王褪下了一身玄色龙袍,少了平日里的肃杀之气,他其实生得极好看,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一双凤眸尽是风流。
消化了美人的话之后,封衡勾了勾唇,指腹在美人细嫩的下巴处摩挲了几下,“所以,昭昭是想独占朕?”
虞姝暗暗心惊。
皇上竟然解读出了这么个意思。
而她还不能反驳。
试问,天底下哪一个女子,不想独占自己的心悦之人呢?就拿主母来说,若非想独占父亲,又何必针对姨娘?若是姨娘不介意为妾,又岂会整日悲春伤秋?
虞姝故意表现出对帝王情根深种。
奈何她从不相信情爱之说,实在装得很是为难。
遂只能忽闪着大眼,又轻咬红唇,做出羞涩又无可奈何的悲伤之态。
所谓无声胜有声,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呈现在封衡面前的,则是一副美人含羞带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封衡内心深处的荒芜仿佛再度被四月春风拂过,几乎是刹那间,草长莺飞,一片春意盎然。
水汽氤氲之中,男人的耳根子逐渐热了起来,像是掩饰什么,低喝道:“胡闹!朕是一国之君,岂能独属于你一人?”
虞姝闻言,垂下了脑袋,咬唇的动作更是明显,还轻轻蹙了眉。
封衡顿时后悔方才的言辞。
她失落了?
也是了。
小小年纪,难得他动了真心,却是得知此生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自然是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