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意尽消,在薄衾里面摸索,试图找到自己的兜衣。
封衡哂笑一声,“在找什么呢?”
虞姝头皮发麻,总感觉皇上是故意为之。
封衡的确记仇。
昨夜他被怠慢了,这是事实。
虞姝还在继续摸索,封衡已经系好了腰封,他衣冠楚楚,立于脚踏,俯视着虞姝,见她雪腻圆润的肩头露在外面,男人眸光暗了暗,但并未做什么,只嗓音清冷,道:“朕先走了。”
一道阴影挪开,虞姝目送着帝王走出内殿,他一离开,整个内殿的威压感就消失了。
虞姝纳闷,自言自语,“好生古怪。”
须臾,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兜衣,竟在帝王昨晚用过的枕头边……
*
封衡款步迈出外殿,步入长廊时,正好看见小公主提着裙摆一路跑来。
小公主已经梳洗穿戴好,头上的两只小花苞上绑着红石榴石,一晃一晃的,甚是可人。
可封衡却只觉得刺目,直接甩袖离开,对小公主视而不见。
小公主肉乎乎的小手轻拍了胸口,眨眨水汪汪的大眼,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仿佛是躲过了一劫。
她回头看了一眼父皇远去的高大背影,这便连忙跑去内殿看看昭娘娘。
小公主可担心坏了,生怕昨天夜里父皇又欺负了昭娘娘。
小公主见到虞姝时,虞姝正在穿衣,小家伙趴在床沿,葡萄大的眼睛亮晶晶的,越看昭娘娘,越是觉得好看。
如此美貌,又温柔,且还浑身喷香的昭娘娘,怎就落入了父皇的魔爪之中呢?
小公主一腔担心,“昭娘娘,父皇那般可怖,你和他一起睡觉觉,不害怕么?”
虞姝正系着腰带的手一滞,“……”谁说她不怕了?若一开始有的选择,她也断然不会入宫。
虞姝看着小公主,仿佛瞧见了年幼时整日担惊受怕的自己,她揉了揉小公主肉乎乎的脸蛋,“你父皇他……只是看上去凶凶的,其实是个大好人,囡囡以后不怕他好不好?”
虞姝试图让小公主免于对自己父皇的恐惧。
毕竟,没有哪一个孩子愿意在恐吓中长大。
小公主歪着脑袋,“可是,我有一次瞧见父皇要踩死皇弟,父皇还想踩死我。不仅我还害怕父皇,皇弟更怕呢。”
虞姝,“……”
若说帝王重男轻女也就罢了,怎么就连大皇子也不放过?
虎毒不食子呀!
如此一来,虞姝就不期盼怀上龙嗣了。
看来,皇上与谁都合不来。
大概,有些人天生便是如此,是七煞之命,亲情缘薄。
虞姝捯饬妥当,就牵着小公主一道去给太后请安。
无论帝王如何做,她至少不能在明面上与太后撕破脸皮。
况且小公主如此可人,她是最无辜的。
见到太后与皇后,小公主亦是欢喜。
“皇祖母、母后!”小公主扑了过去,一脸笑吟吟的,昨晚喝过羊乳之后,一夜酣睡,今晨起来脸上红润饱满,看上去没有受到半分委屈。
太后和皇后几乎一宿没合眼,见小公主全须全尾,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她二人并非不想打探小公主的消息,但她们的人无法挨近重华宫附近。表面上看上去,重华宫没几个宫奴,可实则重华宫附近都是皇上的眼线。
这个皇帝,做得太绝啊!
太后有苦难言,她与皇帝的母子情分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彻底崩裂,如今想要重归于好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皇后面色有些苍白,脂粉也遮不住眼底的暗青,憔悴如斯。
她大抵是彻底失去封衡了。
又或者说,她从未真正得到过。
封衡将她放在后位之上,无非只是权衡利弊,当初无论是张贵妃,亦或是淑妃,都不适合当皇后。而将她放在后位上,正好可以牵制住张贵妃与淑妃。
到了这一刻,皇后才恍然大悟。
她啊,从头至尾,都是皇上用来权衡后宫的棋子,亏得她还苦苦期盼了三载,以为就算是捂着一块石头在怀里,也终有一日会被她捂热了。
可是她错了,皇上他不是石头。而是薄情寡义,没有凡心的神祇!
此刻,众嫔妃都陆陆续续到齐。昨日在长寿宫的一场闹剧过后,人人都在揣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