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渃没回他的话。
目光,恍恍惚惚地从他的龙袍上沾的血移走,而后,渐渐失了焦距。
若说方才挑衅谢雪斐时,她因为生气,带着冲动。那这会儿,血液不断外流,她也丧失了强撑的气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他的怀中。
太医很快就来了,看着她脚上嵌入血肉的碎瓷片,也是有些胆战心惊。
又看了一眼旁边浑身冒着低气压的皇上,他那黑沉沉的目光,仿佛能够于无形中杀人的刀子一般锋利,太医只觉得心有些发颤。
但手却不能颤。
拿着小巧的镊子,慎之又慎地将叶渃脚底的碎瓷片夹出来,又仔细地给她上药,包扎完之后,这才抹了一把冷汗,躬身对谢雪斐道:“陛下,娘娘这脚伤得严重,仔细养着,最少也需要半月才能下床。”
谢雪斐看了一眼面容陷在枕中,双眸紧闭,面容近乎透明的叶渃,轻声说了句:“嗯。”
太医收拾药箱,连忙告退。
外边仍然在?,床上的叶渃。也昏睡了过去。脚底上的伤,也已经被包扎好。
谢雪斐看着她的脸,心中的怒火仍旧没有被平息,哪怕知道她没醒,也忍不住开口,咬牙切齿地道:“好的很。”
“若是再有下次,你等着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这话,叶渃自然没有听到。她躺在床里,只觉得似乎哪里很痛,但是,一直都醒不过来。
等她终于从无尽的漩涡之中清醒时,这才发现,传来疼痛的地方,是她的脚底。
哦,是她自己,受谢雪斐刺激,踩过那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脚底的痛是真实的,可这么痛,反而让她心底好受一点。
脚底伤了叶渃起不了床,便只能在床上躺着。外边还在下着雨,透过帐幔瞧了一眼外边雨丝,她又把自己的脸颊,深埋枕中。眼睛有些干,但是却不会有泪。
谢雪斐从门外进来,见到她醒来,在床边坐下。紧接着唤来了宫女,片刻后宫女端着粥进来了。
谢雪斐没与她多说,把粥拿在她嘴边,就沉声道:“吃。”
大有她不吃,他就会生气的意思。
脚底的痛让叶渃有些难受,肚子也是饿,与他僵持了好一会儿后,眼见着他似乎有她再不吃他便要硬灌得意思,她终究还是张了口。却只吃了一口,而后对谢雪斐道:“我自己吃。”
意思是不愿意让他喂了。
谢雪斐倒是没与她争执,手中的粥,递给一旁侯着的宫女后,他威胁道:“今日便算了,即刻起,你若是再不吃东西,朕亲自来喂你。”
叶渃没接他的话,只轻轻地垂了下眼睫。纤长卷翘的睫毛,很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宫女过来喂她吃东西,叶渃慢吞吞地吃着,整个过程,谢雪斐都在旁边看着,脸色普通一个瘟神一般。看着她吃得差不多,这才抬步出了门。
晚一些,谢雪斐才回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常服。
叶渃因为脚底的痛,辗转难眠,听到脚步声,她看了过去,见到一身深青色袍子的谢雪斐进来,忍不住不快:“你来做什么?”
谢雪斐不语,走到床边,看了她一眼之后,手指抚上她的脸,便低头,吻住她的唇。
男人的气息带着松香,叶渃的呼吸,也一下子跟着乱了。她连忙挣扎,反而被他圈得更紧。接着是男人有些含糊的声音:“你最好不要挣扎,若是出点什么事,朕不介意,让水牢里边的裴景瑞,流更多的血。”
又是这样的威胁。
叶渃斜觑着他,眼里皆是冷漠。
而谢雪斐,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冷漠,反而低头吻她时,吻得比方才,还要凶狠上几分。
这一夜谢雪斐自然没有,躺在了叶渃身侧。因知道他在身侧,她一开始有些难受,但终究是困,没多大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醒来后,身侧空荡荡的,只有床上的余温,显示他在过。而叶渃,如今连他留下来的温度,都觉得憎恶。
如此过了几天,这日叶渃坐床上,目光似无意扫过自己的梳妆台,手指轻动,近日压根不爱说话的她,她突然唤来宫女,道:“你去拿着簪子过来,本宫要打扮。”
女子爱美。皇后更是。
披头散发了几日,估计也受不了了。宫女不疑有他,拿着,便去拿过玉梳以及首饰,过来给她梳头戴上。
梳完后,又给了抹了一些胭脂,宫女浅碧还拿过一枚小小的貔貅红宝石铜镜,给她照她的模样,一边含笑立在旁边,道:“娘娘真好看。”
浅碧这话,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夸张地成分。叶渃本来就长得肌肤清透,清姿艳色,即使胖了一些,模样也还是极为出色的,
对比浅碧眼中带着盈盈笑意,叶渃的表情要淡得多。
浅碧见她心情不快,笑容也缓慢地收敛起来,心中有些怜悯叶渃。别人都羡慕皇后尊贵,可眼前的女子,纵然她是皇后又如何,连自由都没有,反而不如普通百姓自在。
叶渃自然不知浅碧正在同情她,她只是,只是对着对面绘着的插屏发着呆,目光似乎落在上边糊着的丝绸上,又似乎,没有任何的焦点。
夜晚很快降临,夜月也悬挂高空。这晚的月有些圆。
叶渃睡到半夜,果然身旁躺着谢雪斐。清澈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隐隐约约的,能够让人看见他的模样。
雪白的肤干净无比,狭长的眸阖着,玉白的脸俊美如少年,鼻梁高挺,看起来极为无害。
他生的嫩,加上实际上,也差一个多月才及冠,模样倒是像个风华绝代的美貌少年。
此刻他手搂着叶渃,二人靠的极近,仿若亲密无间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