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采佩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刘妈妈,看到王若迎来了,忙笑着冲屋里喊道:“二奶奶,四姐儿来了。”
王若迎笑着进了屋,甄氏迎了出来,她穿了件墨绿色的杭绸长比甲。颜色重了些,旁的妇人穿在身上总会显得老气横秋。不过甄氏生的漂亮,在老家钮泽县可谓是人尽皆知的美人。这略显沉重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倒也显得温婉贤淑。
甄氏拉着王若迎坐去了太师椅上,满眼都是笑意:“适才刚和你父亲说起你的事情,你也老大不小,亲事该定下来了。”说着说着眼中就有些心疼,因为三女儿命不好,说了四门亲事全没得善终,到最后还被人安上了个克夫的名声。前个儿丁老二那个地痞无赖还上门羞辱,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
王若迎知道母亲是对丁老二的事情耿耿于怀,笑着打趣道:“娘亲是不喜我了?老是盼着我嫁出去,我还想在爹爹娘亲身边多孝顺两年呢。”
听了这话甄氏嘴角微勾,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哪有姑娘大了不嫁人的道理!我听你爹说,城外铜锣村的柳家祖上三代都有子弟读书,虽家底薄了些,但贵在淳善本分。娘到时候给你多陪些嫁妆,这样嫁去夫家腰杆才硬,让他们看看王家也是宝贝姑娘的人家。”
说着说着甄氏脸上的微笑慢慢淡去,她拉起王若迎的手反复抚摸,微微泛红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娘的四姐儿长得这般漂亮,姻缘却如此坎坷,娘真怕你嫁去乡下受苦。”
王若迎鼻头微酸,母亲这般担心她,处处为她考虑,希望她嫁人后能过的好。可上一世自己铁了心要嫁给白清墨,最后落得个早死的下场,也不知当母亲知道自己的死讯时会有多伤心。
想到这儿王若迎站起身扑到了甄氏的腿上,撒着娇不愿起来。甄氏哭笑不得,适才伤感的情绪少了几分。
“你爹马上要去杭州谈生意,走之前想把你这件事定下来。你爹已经和柳家商量好,就在咱家的田庄附近相看,我们装作偶然碰上,让你和柳家三哥儿互相看一眼,若是觉得好就将这事情定下。”
王承听说王若迎回来后便来了正屋,刚进门就听到母女两个说起柳家的事情,于是接着话茬道:“适才柳家那边来了信儿,相看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王若迎见王乘进来了,赶紧乖巧的站起身。甄氏也起身体贴的扶着王承坐下,顺着王承的话说了下去:“早早定下来也好,也了了咱们的一份心思。”
王若迎没想到日子定的这么急,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免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王家排行顺序:王老太爷
大老爷:王袭
二老爷:王承
大姐儿:王若福
二姐儿:王若满
三哥儿:王世延
四姐儿:王若迎
五哥儿:王世臣
六姐儿:王若怜
七哥儿:王世榜
☆、体己话
甄氏还有些体己话要和王承私下说,于是便让王若迎先回自己屋:“你也去准备准备,挑一挑那天要穿的衣裳,记得要多带一套,以备不时之需。”
王若迎乖巧的点头应是,带着采佩回了自己屋子。待王若迎走后,刘妈妈也退了下去将房门关上。
“四姐儿的婚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柳家虽出过秀才,但也是上几辈的事了。” 甄氏适才面上的轻松消失不见,她多少觉得委屈了四姐儿,她明明可以嫁的更好。
大女儿王若福嫁给姚清廉时,姚家还在钮泽乡下,因这缘故没少跟着受苦。她那个婆婆又是个勤俭持家的,最不喜做儿媳妇的铺张浪费,针头线脑也要算计来算计去。虽然王若福带过去不找少嫁妆,但依照婆婆的意思一分都不让动,以后可都是要留给她孙子的。
王若福不敢随意花销,生怕惹了婆婆不高兴。新婚那几年吃不好穿不好,还要伺候个事多的婆婆,这可把甄氏心疼坏了。
王若福虽受了几年的苦,但好歹是熬出了头,夫婿现在也是个县令老爷。但柳家现在的男丁中,还无人有功名在身,甄氏这心一直悬着。王家作为岳家理应帮衬,但若女婿没出息,受苦的还不是他们女儿?难不成还能帮女婿家一辈子?
“我瞧着那白秀才倒是个良配,家虽贫寒,但好歹有秀才功名在身,或许能像咱们大女婿一般……”甄氏话说了一半,却被王承重重顿下的茶盏声打断。
因力道有些大,茶水溅了王承一身,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心中泛起丝丝恼意。一听甄氏提起白清墨,他就想起前一阵听说的传言,这心口就像是被人塞了块脏抹布一样恶心。
甄氏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站起身用手中的帕子替王承擦拭被茶水打湿的衣裳。王承见甄氏一脸慌张,懊恼自己没控制好情绪。紧忙拉过甄氏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说话的声音明显柔和了几分:“我不是对你发作,而是想起了之前听说的一些事。我听齐老板说,白秀才德行有亏,将从小定下的亲事给退了。那时间好巧不巧,就是我向他透露要将二姐儿嫁给他之后。”
白清墨生在压花村,他娘在七岁时为他定了一门娃娃亲。对方姑娘正是同村崔里正家的二女儿。起初崔里正不满意这门亲事,毕竟白家一穷二白,到时连聘礼都付不起,谁家都不愿意把姑娘嫁过去受苦。但白清墨的父亲帮助过崔家,他念着这份情谊,最后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只是后来没想到白清墨会退掉亲事,崔家因此和白家翻了脸。毕竟女儿被退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崔家人也不会到处嚷嚷。而且当初两人订婚时也没闹太大动静,就连同村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王承才对此事一无所知,还傻乎乎的想把自己女儿嫁过去。
齐老板是王承的生意伙伴,和崔里正沾点薄亲,偶然间听崔里正说过此事。便觉得这件事白清墨做的不厚道,因着王承在生意场上对自己颇为照顾,于是便做了个人情将此事告诉了他。
甄氏微愕,一下就听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竟有此事,那白秀才岂不是嫌贫爱富之辈?”
王承冷哼:“岂止是嫌贫爱富,这事要是传出去,王家还怎么做人?到时不知会如何传讹我们王家,说我王家坏人姻缘,不仁不义啊。”
甄氏对白清墨的印象一直不错,之前还暗暗可惜和自家二姐儿有缘无分,还想把三姐儿嫁过去。现在想想都觉得后背一阵冷汗,不由埋怨起王承来:“这种事也不早和我说,你也不怕我好心办坏事,到时候害了咱们四姐儿一辈子。”
王承轻拍了拍甄氏的手,有种我家贤妻识大体,与有荣焉的道:“你,我还不知道?这些大事哪件不得和我商量,得妻如此实乃我幸。”对于妻子对自己的尊重和依赖,作为丈夫还是非常受用的。
甄氏被夸得脸上一热,老夫老妻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忙转移话题:“公爹当时仓促定下二姐儿和九良的婚事,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王承无奈叹气:“我也是没办法,让爹他老人家做了一把恶人。不然怎么阻断二姐儿和白清墨的姻缘,毕竟我在他面前透露过结亲的意思,出尔反尔总归面上不好看。但爹他一出面,我就说不知道,孝字在顶,就算是白清墨心中不快,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甄氏点点头,心中庆幸白清墨没真成了自己女婿。
“其实我给四姐儿选了柳家,多少也是有些私心。咱家大女婿如今是钮泽县县令,二女婿也是秀才功名。以后咱们家世榜也是要考进士做官的,家中的生意多半是无暇打理,生意场上他大姐夫和二姐夫都帮不上忙。我便想着等四姐儿嫁给柳家三哥儿,就让他跟着我学做生意,我瞧那孩子是个做生意的料,以后也会成为世榜在生意上的帮手。”王承把自己的打算全盘脱出,眼睛若无其事的往甄氏脸上瞥了几眼,看那样子似乎有些心虚。
甄氏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好在没有被情绪支配失去思考。好一会儿,甄氏都没有说话。
“且不说老爷委屈了四姐儿,就说这自家生意哪有交给外姓人打理的道理,老爷也不怕王家家业以后跟着姓柳了?”
王承倒是没有甄氏的担心,反倒是把该归避的都想到了:“如若我儿以后能高中进士,将来谋了个一官半职,以后生意场上的事情就必须退一退,一心不能二用,光耀我王家门楣才是正经事。自然,也不会让女婿一手揽权,这不还有延哥儿那孩子么!”
王世延是王袭的大儿子,在王家排行第三。他从小不喜读书倒愿意跟着王承走南闯北的做生意,王承很是满意这个侄儿。有时候他甚至会暗暗可惜,要是三哥儿是自己的儿子那该多好啊。一个做生意,一个读书光耀门楣,两边都不耽误。
王承打算的不错,想让女婿和大侄子互相牵制,毕竟这未来的家业还是会交到他们嫡系这一脉手上,与其分家还不如两房一起过,互相扶持。王世延从小就跟着王承,自然会同意王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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