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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时光似乎比平时更加容易流逝。在成天飘着白雪的英格兰亦是如此。

我无比庆幸期待已久的圣诞节假期已经敲响了大门,我甚至能够闻到它身上姜饼的气味儿——礼物,圣诞树,闪闪发亮的包装纸——再也没有满天乱飞的扫帚和把一只老鼠变成杯子的两个星期。

这种情绪从一个星期前就时时刻刻刺激着我。它们无处不在,即使就是在睡梦中我也能看到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树下放着堆积如山的圣诞礼物——甚至当时间到了放假的前三天,每天早上把我叫醒的是脑海里的那一句“圣诞快乐!”

以至于放假前的那天晚上,我坐在长桌前浑身颤抖着,什么也吃不下去。意大利面在被我用叉子挑起来,又从缝隙之中调回盘子里面。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看在骑鹿车的圣诞老人的份上,西德利亚,你就不能好好地把面条放进嘴里吗?”坐在我身边的阿曼达意料之中地对我的行为感到无法忍受。她用力地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大声抱怨道:“你只是要回个家,不是魁地奇拿了第一名!”

如果是平时,我想我大概会用“魁地奇在家面前毫无优势”诸如此类的话来回击这个满脑子都是魁地奇的女人——我确实也想这么做,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句“你圣诞节回家吗?”

“不回。”阿曼达翻了个白眼,从面前的小篮子里面拿起一块面包来熟练地掰成了两半。“我认为霍格沃兹的圣诞节是一次不能错过的风景。”

她说着就开始吃那块干巴巴的面包。

我没再看她,也没再去和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斗争。我毫无目的地在餐桌上面四处看了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对坐在一起的红头发双胞胎。

坐在安吉丽娜对面的弗雷德正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东西。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兴冲冲地比划着他脑海里宏达的场景。而坐在他身边的乔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低头往嘴里送了一小块面包,目光始终没有从盘子上面挪开。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大胆与猖狂,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

于是我的目光和他撞到了一起。

我冲他笑了笑。

“圣诞节回家吗?”我询问道。即使我的声音在喧闹的长桌上面像是一根掉在地上的针——声音渺小而又微不足道,轻而易举地就能被盖过去。

他摇了摇头。

就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我再次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能说什么了。我不自然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从面前的篮子里面抓了一颗薄荷糖丢过去给他——只是这颗薄荷糖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落到乔治的手里,它不偏不倚地掉进了他面前的水杯里面。

我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而他笑了起来,用自己面前的叉子把杯子里的薄荷糖挑了出来放进了嘴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开始发烫。于是我别开了脸,专注地喝起面前杯子里的饮料。

——我最终还是没有吃完盘子里的面条。

离开霍格沃兹的那个早上我起得很早,拎着箱子下楼的时候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壁炉还坚持不懈地“噼啪”燃烧着。

我拎着箱子登上霍格沃兹特快的时候时间刚刚过九点,远处的钟楼慢悠悠地敲响了九下。我在车厢末尾安顿下来,脚边躺着我那巨大的行李箱。

霍格沃兹特快上面挂上了圣诞节的装饰,我的手边掉着一只金色的小铃铛。轻轻一碰就叮叮当当地开始演奏起圣诞节的乐曲——隔间的门上则贴着拐杖糖的图案。

我偏过头去,外面纷纷扬扬下着雪。玻璃窗户上起了雾,外面的景色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反倒是倒映出了我的样子。

软绵绵的耷拉在眉毛上的刘海,齐肩的蜷曲黑发,和那双绿色的眼睛。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了。我看着玻璃上的影子在心里这么和自己说道。圣诞快乐,弗洛伦斯。

我冲着她笑了笑。

回到国王十字车站的时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霍格沃兹特快上面走下来。站台上冰冷的空气时刻刺激着我的鼻尖。我把脸往围巾里面埋了几分,低声抱怨了几句。

我在站台上找到了我的父亲。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毛衣,正靠着墙站着。棕色的细碎短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眉毛。

“妈妈呢?”在他接过我手里的皮箱的时候,我低声询问道。我的父亲哼了一声,空出来的那只手握住了我的。

“在家里烹饪她的圣诞节大餐。说实话,她就是不喜欢站台上的吵闹而已——”他说着朝我眨了眨眼睛。“我们回去就能吃到姜饼人了——你喜欢吃姜饼人,对吗?”

“喜欢。”我笑起来,即使我从来没有吃过母亲烘焙的姜饼人——她向来不愿意花心思在太过于精细的烘焙上面。

夜晚的伦敦有些冷,但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下雪。路边的积雪被扫到人行道的内侧,给行人让出一条路来。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回回,红色的电话亭被车灯照得透亮。

圣诞节的灯饰无处不在,一首首圣诞节的乐曲从路边的商店里面传出来,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笼罩在街区的上空久久不散。

卡萨南街223号1,泰晤士河边上的宁静街区。昏暗路灯下我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红色大门,上面挂着的圣诞花圈儿正在泛黄的路灯下闪着亮。

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室内开得很足的暖气将我包围。我解下脖子上厚重的围巾,还没等我动手把它挂上衣帽架它便像是收到了什么召唤一般从我的手里飞了起来,绕着圈儿自己落到了衣帽架的上面。

随着暖气一起到来的是食物的香气和母亲最为热爱的玫瑰香薰的气味。

而我那位严厉的母亲此时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前,她身上毛绒绒的红色睡袍几乎把她的脸给挡住。

“欢迎回家,小弗洛。”她冲我笑了笑。“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在一些“学校生活如何”与“苹果派的味道太甜了”诸如此类的谈话过后,我的父母开了一瓶苹果酒,并执意把我赶到楼上去——即使我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

我拎着自己的箱子转上二楼的拐角,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自己的房门。棕色木门上挂着一块写着“敲敲门”的小牌子,上面画着装饰性的花纹。

我推开了门。

几乎是推开门的下一秒,我听见了一声猫叫——在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在我的床的正中央蜷缩着一团黑色的毛球——听到我的响动,它抬起头来看我。

那赫然是一只绿眼睛的黑猫。

我这时候才想起这是我去年的圣诞礼物——一只心心念念的猫咪。如若不是我的母亲反对我把当时只有三个月的猫咪带回霍格沃兹的话,我想这次它会和我一起回来。

“嘿,”我开口叫它。“你还记得我吗?”

它抖了抖耳朵表示回应。

我伸手在它头上摸了一把,便转身开始着手准备起那将在平安夜当晚寄出去的礼物——它听上去十分遥远,似乎与我毫不相关。但实际上,平安夜就是后天,而我对礼物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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