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噩梦惊醒,却见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已经悄悄潜入进来。
陈皎冷哼一声,“娘娘倒是睡得香,做了亏心事,竟然无一丝愧疚,也算是个奇女子了。”
“好说好说,比起夫人拔剑杀人,弑杀主君的爽快,总还查了点儿火候。”吴婕冷静地回道,“毕竟本宫不过处置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奴才。”
陈皎脸颊抽动了一下“你我名为主仆,实则盟友,娘娘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背信忘义。”
“威胁得来的盟友吗”吴婕真的不想迂回曲折地演那套相互试探的把戏了,“本宫为自身计,为自家计,为国家计,便是行非常手段,也无可厚非。”
眼前之人若只是想要利用自己逃出金芜城,在离开之后就应该悄悄找机会溜走。却始终赖在自己身边,必定还有所图。
她神态肃穆严正,陈皎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既然娘娘已经下定决心,不如鱼死网破算了。”
吴婕悚然一惊,她打定了主意,对方不会动手杀她。
难道判断错误早知道还不如在高子墨面前,冒着被揭破公主身份的风险,要求将此人格杀呢。
“杀了我,你如何能走进大魏皇宫”她说道,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意。
“原来公主还是怕死的。”陈皎嗤笑了一声。他抬脚走近了吴婕,一直走到床边上。
弯下腰,笑道“既然公主怕死,就不要做自寻死路的事情。”
他声音天然带着一种清凉,配着那张艳鬼般动人又冰冷的脸孔,在幽静的夜幕下格外渗人。
吴婕微微后仰,躲开了他的逼近。
陈皎直起身来,笑道“我确实有借你之助,入大魏皇宫的打算,但并非如你所想,要行刺皇帝或者朝堂重臣。”
吴婕蹙起眉头“空口无凭,你冒险入宫一趟,难道只是为了看风景。”
“我冒险一趟,只是为了找一样东西。此事与你无关,与越国无关,你大可放心。”陈皎郑重说着,一改之前的调侃神态。
吴婕可没有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但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她甩脱不了他,只能暂时虚与委蛇。
她沉声道“希望你不要虚言矫饰,若因为你牵连我东越门庭,便是身死化作厉鬼,也不能罢休。”
今晚的谈判算是告一段落,陈皎却并未着急离开,“公主既然如此恩怨分明,那么之前陷害我落入水中一事,是不是也该给个说法。”
他从小历经宫闱手段和战场杀伐,竟然一个不慎,栽在了这个小丫头手上。险些悄无声息将小命送了,想想简直憋屈地要死。
比起她来,吴婕更加满肚子委屈,冷笑着道“既然夫人想要与我计较恩怨,那么之前欺诈恐吓的事情怎么算”
陈皎一愣“什么欺诈恐吓”
吴婕脸色阴沉沉的“夫人口口声声,说之前亲自将紫茴的手臂腿骨折断”
陈皎眉梢微调,“你猜到了”话未说完,他脸色突然变了。
“你怎么知道”
吴婕冷笑“本宫不喜欢心里头存着事情,总要追根究底才觉得爽快些。”
为此不惜去翻死了几十天的尸首这句话陈皎总算没有说出口,但看向吴婕的眼神,还是多了一份复杂。难怪今晚这丫头连晚饭都没有吃。
两人对话并未持续太久,很快陈皎就离开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吴婕苦笑,这一次试探,至少肯定了一件事,
以后没有必杀的把握,是不能再对这个人出手了。
之后的路途,堪称一帆风顺。
从河道上下来,一行人换乘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数日,便抵达了京城。
时值夕阳西下,从敞开的车窗遥遥望去,高耸的城墙宛如接触苍天,赤红的火烧云底下,黝黑的砖石透出一股宏大庄严的感觉。
随着队伍逐渐接近城门,渐渐地人声鼎沸,来往行人络绎不绝,黄昏时分,出城的商旅游人忙着赶回城内,而在城内做工贩售的人则忙着出城回家。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数年时光,这般民生情景还是第一次见。
这辈子位份低了些,反倒没有了那些繁文缛节。日前派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女官,看到自己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情形,也无人规劝什么。
马车走在街市上,一路向北。
终于到了宫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子墨这些官员前去内廷交接事务,而吴婕和陆娉婷被宫人迎进了住处。
贵嫔在大魏后宫是四品的位份,还轮不到当一宫主位。所以她和陆娉婷被安排在了一处宫室中。
她住进了碧霄宫的东边,而陆娉婷住进了西边。
好在碧霄宫极大,东殿和西殿中间还隔着交错的回廊和花园,各自关起门来过日子也算清净。
宫中一应物件和人手都早已安排好了。吴婕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爬上床。
本以为故地重游,自己会失眠,没想到一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直到清晨。
第二日赤蕊早早来到床边,将她叫了起来。
吴婕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睡眠不足的疲惫感涌上来,让她只想一头栽倒床上。
“这么早”
“不早了,今日还要去宫中拜见皇后娘娘,认识诸位宫中妃嫔。”赤蕊打起帘子来,一边命令小丫环将洗漱的热水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