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着, 难道哀家没有病难道兰贞没有病兰贞从小跟你一起长大, 她的身体如何, 你又不是不知道。”
“罢了, 哀家本就病得要死了,索性将一条性命陪给了她, 正好让她消气。还是她不仅要哀家的命, 非得我洪氏一族都死净了才甘心。”
元璟无奈, 只能低头“母后切勿诅咒自己。”
洪太后盯着元璟, 片刻又收回了视线。“以哀家看,此事便如此了结吧。”
元璟平淡地应了一句“母后的意思,儿臣会转达皇后,也希望母后专心养病,您这病情不佳,时时反复,只怕也有忧思过甚的缘故。”
说完,元璟很快告辞。
留下洪太后斜倚在床上,捂着胸口,感觉一阵气闷。
“你看看,以前他是这样跟哀家说话的吗”
殿内的几个管事都是洪太后的心腹,闻言连忙安慰着。
“娘娘无须忧虑,皇上还是孝敬娘娘的。只是政务烦心,不想理会后宫琐事罢了。”
洪太后笑了笑,“哀家不是怨怼皇上。只是高氏那个贱婢,明明是她自己不慎,才失了孩子,竟然因此而记恨上哀家了。”
“这种不孝的东西,若是在民间百姓人家,也是容不得的。”洪太后冷冷说着,“到了皇家,反而跋扈专横起来,不过凭借着家族手中的兵权,就这般任意妄为。皇上竟然也不管束管束。”
左右连忙道“太后息怒,皇上是孝敬您的,只是高皇后毕竟是出身高氏,不好因为少许忤逆不孝就处置了。”
孝敬吗太后唇角露出一丝冷意来,“哀家让皇上提拔崇月那些人,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大魏的江山稳固。非要等高氏一族养虎为患了,才肯知晓厉害吗”
长信宫内。
洪淑妃站在寝殿之前的廊道下,遥望着天边一轮孤月。
女官上前低声禀报着“娘娘,皇上今晚并未翻谁的牌子,而是独自宿在了乾安宫内。”
洪淑妃嗯了一声,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就知道,这些日子,表哥是不肯再过来我这边了。”
月光照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层忧伤的光芒。
她并未上妆,也未插戴那些繁复的发簪珠冠,整个人简单素净,容色便显出真正属于十四岁少女的清丽来。
“娘娘无需忧虑,皇上向来怜惜娘娘的,只是夏贵人居中挑拨,如今已经伏法认罪,与娘娘本就毫无关系。”冬蕊温声劝着。
与她毫无干系听到这句话,洪淑妃脸上却露出一丝讽刺来。
一个小贵人妄图谋害皇后,这个真相说出去,谁会相信
可那是她的亲姑姑,也是洪氏一族荣华富贵的依靠,又怎么能说与她毫无干系呢
夏贵人被慎刑司拖走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行刑的地点就在长信宫门外的小广场上。
那些人没有捂住她的嘴巴,凄厉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宫闱。
论理,对宫妃是不应如此不顾体面的。洪淑妃知道,是高皇后特意做给她看的。
杀鸡儆猴嘛。
只怕现在高皇后已经恨死她了。就如同她对她的嫉恨一般。
那个老女人明明比表哥年长五岁,却如此得他敬重,连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都比不上。
明明是她跟表哥的感情更好的,从小她就喜欢跟在他的身边,缠着他教自己读书写字。
表哥是更喜欢成熟稳重的女子吗
谁能知道,她有多么羡慕。
整日里浓妆艳抹,无论妆容还是首饰,都往成熟稳重的方向走,便是想要让表哥多看自己一眼。
有谁知道,她其实很羡慕那个老女人呢,不仅仅是皇后的名分,还有与他并肩的资格
心口痛楚难当。
最终,在太后病倒之后的第三天,夏贵人以口舌不净,贪昧内库,苛待宫人等诸多罪名,被杖毙。因为人是长信宫的,洪淑妃监管不力,罚俸一年,此事便尘埃落定了。
高皇后这一番整治,宫中风气大为肃清,连饮宴玩乐都减少了。
对吴婕来说,太后又病倒,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戏没得看了,反而劳役落到了头顶上。
太后这病眼看着不是一两日能痊愈的,诸位妃嫔又走马灯似得排上了侍疾的活儿。
冬去春来,天气日渐暖和了起来。
这一日轮到吴婕值夜,晚上侍奉了两回汤药,入夜之后太后睡得安稳。吴婕便退了下来,到了东边歇息的偏殿中喝茶水。
熬了半宿,又不能睡觉,与她替换的李充容要后半夜才会过来。
她实在无聊,想起前几日经过东头的房间,似乎是一处书房,平日里并无人使用,里面的书橱里摆着不少书籍。
吴婕索性起身,也没有惊动门外打瞌睡的小宫女,自己一个人去了记忆中的房间。
果然里面立着十几排书架,摆着满满当当的书,只是看起来好久没有人翻阅了,上面浮着一层灰。
吴婕翻看了一些,大为惊喜。竟然有好几本是她求而不可得的孤本古籍,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
不愧是慈宁宫的藏书,听说太后年轻时候也是诗书风雅的才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