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花谢花飞二十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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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兄去时,三子皆在,从堂兄弟聚集一堂,遥祝姑母千秋万岁,怡然而去”武三思深埋着头,勉力平稳语声,不曾断续,这般强自压抑克制,反倒令哀婉之情显得更为浓烈。

武后的角度,却与众不同,武三思说的,是无人会计较的场面假话,却将武后的片刻感性击散,恢复了善变多疑的帝王本能,眉眼一片冷肃,不无讥诮地道,“倒是兄弟情深,你不为他守烛火,跑来朕殿中,又是作何?”

武三思伏在地上,如芒在背,硬撑着道,“姑母,小侄斗胆,为魏王兄遗愿而来”

“遗愿?说来听听”武后稍微坐直身子,瞟了武三思一眼。

武三思如同针刺一般,仍是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魏王兄遗愿,忧虑延安贤侄婚姻之事,有意请得姑母恩典,令延安与吐蕃贵女没庐氏协尔成婚,只是身染沉疴,不良于行,无法当面向姑母陈情,盼姑母慈恩允准”

“朕的侄孙,会有婚姻之忧,却是滑天下之大稽”武后骤然发怒,“朕亲自主持大宴,言明为没庐氏协尔寻亲,宴会之上,她芳心归属为谁,再明了不过,是谁家混账,想要朕失信于外藩?”

“三思啊,这,到底是承嗣忧心延安的婚事,还是你,在忧虑崇训的婚事?”

“陛下,臣不敢,臣万万不敢”武三思双臂一软,五体投地,称呼也改了回来,“陛下,崇训技不如人,臣无话可说,然而,没庐氏协尔可在神都择俊才成婚,延安可,崇训可,唯独崇敏不可”

“哦?却是新鲜,这又是为何?”武后话语轻松,甚至带着丝丝笑意,武三思却感觉到了如山海一般的压力。

武三思微微抬头,看到了一角裙幅,天蓝色的,就在武后桌案边,轻轻飘荡,给了他无边的力量,声如洪钟。

“陛下,权右相总掌外藩政事,放眼四塞,突厥、契丹无不是指掌中物,小藩如室韦、靺鞨,仰赖鼻息,为其走狗,言听计从,粟特人,西域显赫之族,不知何处违逆了权右相心意,顷刻间身死族灭,永世为奴,其状,何其惨烈?”

“试问六合外藩,谁家入京,敢不问权右相颜色?谁家行事,敢不看权右相动静?”

“如今,世人周知,崇敏虽为武家儿郎,却几乎与权右相亲爱一体,若将吐蕃贵女许之,则大周外藩,更将生何观感?”

“天下万邦,尽在阙下,这,到底是天朝的外藩,还是权右相一人的外藩?”

一席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却只换得武后一声嗤笑,“权策主掌外藩,朕之分身使者也,代朕办差,深孚众望,若朕以此责难,岂非昏君?”

武三思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上官婉儿深深看了眼武三思,她能料到武三思会附和她,趁势攻讦权策,却未料到,他找到的契机,竟然无耻无情到如此地步。

武承嗣也算纵横一世,未料到,魂归地府,却不得安宁,被堂弟拿来朝堂作法。

武后的话,看似大义凛然,驳斥了武三思,但上官婉儿跟在她身边已久,哪里听不出冷峻言语中,暗含着不安和无奈。

该她登场了。

“陛下,臣妾以为,陛下钟爱重用权右相,君臣祖孙,相知相得,可谓人间佳话,然最难得的,是善始善终,古人云,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权右相在外藩权势影响太盛,恐非保全功臣之道,陛下用心如此,权右相也当能体谅”

武三思连连点头,“臣附议,臣附议”

武后轻哼一声,状极不悦,拂袖道,“罢了,且由你们去折腾”

武三思满面欢喜,与上官婉儿相视。

上官婉儿也在笑,眼底却有忧虑,武三思出招阴损下作,郎君怕是转圜余地不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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