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弈者风度六十一(1 / 2)
神都,白马寺。
死鬼薛怀义的发迹之地、蛰居之地、埋骨之地。
萧倓和萧子弦父子两人在此地礼佛有日。
郑怀仁得了郑镜思来信暗示,放行了他们父子。
他们一朝得了自由,本还想着海阔天空,念着许多事情要做,许多人要去拜会,许多人情关系要重新梳理,大错铸成,损失已经无法挽回,能遮遮羞处,讨回点颜面,也是顶好的。
然而,随着他们离神都越来越近,历尽险阻,逃出牢笼的喜悦渐渐流逝,勇气也消散殆尽。
神都,这座郁郁佳城,穆穆皇皇,似乎天然带着无边的压迫感。
他们不得不认真品咂郑镜思信中的暗示。
权策解开了一个结,允许他们离开荥阳,又画了一个圈,将他们的动作,限制在礼佛烧香的范畴。
顺手,还拴了个缰绳,让他们用礼佛,冲抵萧侈笃信道教,在河北道犯下的所谓罪孽,换而言之,如果他们不礼佛,不烧香,那么,这河北道的拘人驾贴,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落到他们父子头上。
宇内四海,天下十道,连同边塞都护府、羁縻州在内,却还没有权策的指令不灵光的地方。
于是,萧倓父子,还是选择了遵从本心,以瓜怂的模样,出现在白马寺,捐献巨额香油钱,讨得一处精舍,闭门参禅,茹素吃斋,虔心礼佛。
“吱呀”一声,精舍的柴门打开。
年逾不惑的萧子弦,挺着胖大的肚皮,贴着竹篱笆围墙,深一脚浅一脚迈着细碎的步伐,一根根摸着墙边的木柱,溜了出去。
年纪毕竟已经不小,要不是父亲高寿,得享遐龄,压在头上,他都是可以自称老夫的人了,才走出去没有多远,就呼哧呼哧喘粗气,举着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如此行事,哪里还有隐秘可言?
精舍内,一灯如豆,萧倓满脸的鸡皮,阴沉沉的。
苍穹如铁,天地如狱。
心中有猛虎的人,是静不下心来念诵观自在菩萨的。
萧倓是千年门阀世家的族长,嫡裔正宗,身份贵重,自有他的骄傲和雄心。
奈何,生不逢时,在族中备受萧侈一支钳制,腌臜气受了一辈子。
好容易命长,熬到萧侈先疯狂,后灭亡,他总算能够收拾河山,真正掌握宗族话事权,只不过,萧侈树下的大敌权策,也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先是在荥阳郑氏,圈禁他如同猪狗,又在这白马寺中,困得他几乎要发疯。
这腌臜气,从里头换到了外头,竟似没有个尽头?
“老夫已经年届耄耋,还有几年活头儿?再不奋起图强,拼上一把,就要死了”
萧倓枯枝一样的手一张一合,脸上密布的皱纹里,布满了癫狂。
萧子弦是他派出去的。
他们一路上收到的各类密信数不胜数,马上有,车上有,客栈里有,茅房里也有,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对神都的恐惧才愈发深重,没敢进城门,在白马寺落了脚。
但在白马寺憋了这些天,恐惧的情绪已经过去,密信仍旧没有停。
于是,萧倓心动了。
他直接让长子萧子弦去面见接头,是孤注一掷。
若是事情顺遂,则可用长子为质,表明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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