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暗恋故事嘛,总是大同小异。
聚会这种东西也差不多,大家吃完饭转战咖啡店接着聊。
这个年纪,被催婚是第一,添置家当就是第二。
也不知道谁起头聊到房价,问道:“知音,你们那个小区怎么样?”
宋知音在市里有房,是刚成年的时候父母以她的名义买的,贷款还没还完。
她工作之后本来打算自己还,不过她妈不让,因此虽说是她的,她其实状况也不大清楚,说:“好像还可以。”
得,没什么参考价值。
大家叽里呱啦聊起别的来,倒是宋知音回家后多问道:“妈,小花园的贷款还差多少?”
这些事每个月都是郭慧在操心,她道:“还有四年。”
又说:“反正年底我肯定要给你还掉的。”
宋知音道:“这么急做什么。”
郭慧语重心长说:“早点还你没压力。”
又道:“嫁妆哪有贷款的。”
得,真是条条大路,她都能给绕到结婚上。
宋知音刚升起的那点感动烟消云散说:“那您慢慢攒吧,我没那么快。”
她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找男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对谈恋爱挺向往的,可惜满世界人那么多,优秀的不知凡几,偏偏没有一个看对眼的。
这样想来,赵旭宁到底好在哪里呢?
宋知音琢磨不出来,她十几岁时就对此感到好奇怪,一度疑心自己说不定有什么失忆症,忘记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交集。
然而她再怎么苦思冥想,得出来的结果都差不多,那就是她也不知道。
但赵旭宁是知道的,他甚至到现在都能记得第一次见宋知音时的场景。
正是初一开学的第一个周末,他在父母的安排下坐上胖子叔的面包车准备返校。
因为两家是邻居,所以他是第一个上车的。
按理副驾驶座更宽敞舒适,但他那几年中二期,就爱耍孤僻,径自坐在最后排。
命运就这样把宋知音安排到他旁边。
赵旭宁察觉到身边有人,偏过头看一眼,先看到一只特别大的凯蒂猫——一只耳朵不知道掉哪里,全身上下大小伤十余处。
他当时只觉得太幼稚,心想小女生就是这样。
然而下车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从宋知音身边路过,看她的眼神里充满羡慕——因为她长得高。
明明跟同届学生比起来年纪小,但总是能坐最后一排。
像赵旭宁长得晚,到初中毕业那年还只有一六八,加上男生不显高,往已经一米七的宋知音边上站,好像矮她半个头。
谁会喜欢比自己矮的男生呢?又或者说他怎么会有勇气说喜欢宋知音呢。
不过中考后,赵旭宁就像打激素,一节一节往上拔。
他在此时才鼓起勇气,想给宋知音发消息,才发现自己被拉黑。
不被喜欢的人的靠近,就会变成厌恶。
赵旭宁不想连最后的体面都留不住,只能把暗恋藏在心里,直到最后又翻滚起来。
毕竟楼上楼下的实在太近,他甚至好几次在房间里练习怎么打招呼,然而一次都没见过人。
一段时间下来,恐怕连路边的狗都能猜出宋知音不待见他。
自然,路边的狗不会揣测这个,但赵如静会。
她现在每天都会去楼下的咖啡店增加营业额,顺便给她哥带一份。
不过这天赶上来大姨妈,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可又馋甜品,因此道:“哥,你去楼下拿个蛋糕好吗?”
赵旭宁想都没想就摇头说:“我要上课了。”
正是午休时分,他这借口找得十分勉强。
赵如静眉头微蹙道:“你要干嘛?”
赵旭宁马上改口说:“要备课。”
仍旧是一戳即破的谎言,赵如静奇怪道:“那也不差这么会。”
赵旭宁仿佛是要上春晚的郑重说:“下午的课很重要。”
心里有鬼,越描越黑。
往日的种种不对劲涌上心头,赵如静撑着下巴道:“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敢去啊?”
赵旭宁强自镇定道:“你叫外卖吧。”
他不敢想象自己推进门的那刻,宋知音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