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是玻璃隔断,不管在店里哪个位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但他这个角度连细节都没错过,连宋知音口罩下的表情,好像都能勾勒出来。
大概是遮掉半张脸,帽子把所有头发束起来,更显得她的眼睛灵动。
赵旭宁记得初中的时候她有刘海,不及时剪的话就能盖过双眸,其实挺不方便的。
但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发型,每天早上不厌其烦只洗那点碎发,有时候天气冷,额前仍旧滴着水到教室。
不过高中的时候,她就梳紧绷的高马尾,连眼角都被扯上去的感觉。
平心而论,她从前并非是擅长打扮的类型,素面朝天得符合大家对成绩好的刻板印象。
只是一上大学,花儿好像绽放,有一阵子还染着红头发。
赵旭宁是从她间歇更新的微博上看到的,也弄了个差不多的,结果头发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险些英年早秃,吓得他赶紧去剃平头,再也没动过心思。
之后这种像个刺头的造型,一直留着。
他工作后本来打算让自己看上去更和善,生怕家长们挑剔这个,但世人觉得艺术生就该更有性格一点,家长们反倒因此更加信任。
这也算是刻板印象。
像赵旭宁常常被人问交过几个女朋友,只看外表谁都不会相信他还在搞暗恋这套,或者说讲出来也没人信。
就是他自己,偶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喜欢宋知音。
但一切的想法,都会在心跳声中化为乌有,他不管何时见到她,想起来的都是十几岁时的自己。
那种欢喜和惆怅,叫赵旭宁手一抖,又折坏一个盒子。
他赶忙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寻思东西再多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而后厨,宋知音仍然在计算着三百个月饼的配方比例。
她掐着手指,高考数学一百四的智慧全面出动,秉持着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的原则,总算弄出像样的面团来。
她把面团分成三份,用保鲜膜包好后放在一边松弛,又开始做馅料。
做到一半,有外卖单进来。
赵旭宁听见系统的播报声,看她没注意到的样子,推开一点后厨的门缝说:“有人点外卖。”
宋知音正在炒奶黄馅的关键时刻,说:“你帮我看骑手到哪了。”
还远着她就不着急。
隔行如隔山,赵旭宁点外卖是熟门熟路,看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他茫然道:“在哪看?”
宋知音两只手腾挪不开,下巴示意说:“你手机拿来扫我一下。”
面容识别,被她说得像是拐卖人口。
赵旭宁觉得好笑,控制着嘴角的弧度说:“扫完点哪里?”
宋知音的手机里没什么秘密,或者说有也不会放在泄漏几率那么大的地方。
她指点完之后说:“看到了吗?”
赵旭宁嗯一声道:“预计十分钟后到。”
又马上把人家的手机放下,就是仿佛在屏幕暗下来之前看到自己的名字。
他确实也没看错,因为宋知音还在跟好友周荣云讨论赵旭宁到底意欲何为,聊天在对方的忙碌之下中断片刻,这会才续上。
连主角之一都忘记,不然不会大大方方的让人家拿手机,坦荡得赵旭宁都疑心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心想估计是昨晚没睡好,扭着脖子又坐回去折盒子。
宋知音关火后出去看,他就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大高个看上去委屈巴巴的样子。
她道:“你要不要换个椅子?”
赵旭宁觉得挺好的,往旁边挪给她留出过道说:“坐这就行。”
宋知音过意不去,想想说:”中午吃点好的,我请客。”
赵旭宁比她更熟悉一点本地的情况,说:“水煮鱼行吗?”
是道硬菜,宋知音猛点头,赶在骑手来之前把两杯冰拿铁打包好。
她扎好塑料袋,甩甩手又往后厨走,再出来已经是午饭的点。
水煮鱼的香味在店里散开,宋知音弹一下不锈钢大盆道:“多少钱?”
赵旭宁给她拆筷子说:“我买单。”
买单的男人,还是挺帅的。
不过宋知音道:“说好我请客。”
赵旭宁难得玩文字游戏说:“我没应。”
又假装漫不经心道:“下次吧,下次出去吃你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