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买不得。”姜留吸了一口绿豆沙,目光依旧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四姑娘山,目光尤为深沉。
姜慕燕觉得妹妹这样很不对劲儿,她将杯子递给书英,抬手将妹妹的小脸转了回来,无比严肃道,“不要看,那山有邪气,看多了会变得不幸。”
脸被姐姐挤瘪的姜留乖乖应道,“嗯。”
姜慕燕还是不放心,“护身符可带在身上?”
“带着呢。”姜留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桃木符。
姜慕燕这才放心了些,“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真相如何,咱们避讳着总没有坏处。”
两人回到县衙后街,发现路被百姓们围住了。书秋探头往外瞧,欢喜道,“明叔正带着人从廖家往外搬东西!”
她爹这是把事儿办成了?漂亮!姜留把头探出去,便听到廖家院里传来廖元冬的鬼哭狼嚎声,“娘不要走,不要走——娘——”
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又往凑了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姑姑还怀着孕呢,可不能茬头,姜留立刻吩咐道,“走!”
“是。”姜白手将手里的马鞭子一甩,高声道,“诸位父老,请让让——”
齐猛和田勇跳下马上前让百姓们让开道路,引着马车到了廖家门前。姜留隔窗见到母亲和三婶扶着姑姑,廖元冬跪在地上抱着姑姑的腿,任姑姑怎么劝,廖元冬只是大声嚎着不放手,马氏扶着廖母站在旁边委屈巴巴地陪着掉眼泪。
“姐在车上等着,我去看看!”姜留跳下马车,快步进入廖家高声道,“母亲、姑姑、三婶!”
这丫头咋来得这么巧?雅正与闫氏一对眼神儿,得了,她们准备的一出大戏该换主角了。
漂亮可爱的小姜留一下车,立刻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廖元冬也不嚎了,抱着母亲的腿转向姜留,喊道,“留儿表妹快来帮我劝劝我娘,我娘要跟我爹分家,不要我了!”
“冬儿乖啊,不闹了,让你娘走吧,你还有祖母疼你呢。”廖母适时哽咽开口,惹得门外围观的百姓一阵唏嘘。
姜留歪着小脑袋问,“表哥,你爹和你娘分家的事,你爹可同意了?”
廖元冬抽了抽鼻涕,闷声道,“嗯。”
姜留沉下小脸,“你父母一起决定的事,你为人子的却要拦着?”
“我不想让我娘走,我娘走了我就没娘了,呜呜……”廖元冬又哭了起来,紧紧抱着母亲的腿不撒手,姜平蓝被儿子搂得一趔趄,若不是雅正和闫氏扶着就要摔倒了。
闫氏皱起眉头还未说话,姜留就上前了,“表哥这是做什么?你没看到你娘都站不住要摔倒了么?快放手!”
“我不放,我娘走了……”
廖元冬话还没说完,姜留已经到了近前,探小胖手扣住他浑圆的肩头一用力,廖元冬“嗷”地一声松了手。姜留借机把他往边上一甩,绷着小脸挡在姑姑面前。
廖元冬被姜留甩到地上,疼得嗷嗷叫,“娘,儿疼,儿后背疼——”
姜留当着她的面欺负自己的孙子,廖母一下就火了,大声喝道,“你这孩子怎么没轻没重的,你表哥身上还有伤呢,哪禁得住你这么摔!”
呵,原来你会说话啊!姜留扬起小脸问道,“可表哥晃得我姑姑快站不稳了,我姑姑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呢。元冬是您的孙子,所以摔不得,难道我姑姑肚子里的小弟弟就不是您的孙子,就可以摔了?”
你姑肚子滚圆,一看就是个没把的,哪来的孙子!廖母皱起眉头还没说话,马氏便上前假意劝道,“大嫂,就算分了家咱们也是一家人,满城的百姓都看着呢,闹成这样多不好,你说是不?”
姜平蓝平静点头,把手放在姜留的小肩膀上,温和道,“冬儿,真舍得不为娘?”
“舍不得,娘,儿疼……”廖元冬一边说一边哭,他身上的伤刚刚结痂,哪禁得住这么折腾,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了他身上雪白的长袍,触目惊心。
姜平蓝看着怎会不心疼,她温和道,“冬儿若舍不得娘,就跟娘走吧,咱们娘儿四个回康安。”
廖元冬立刻动心了,廖母急了,冲上前挡在孙子身前,冲着姜平蓝怒吼道,“你敢抢走我大孙子,我老婆子就跟你拼命!”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雅正言道,“婶子稍安勿躁。廖大人与我姐拟的别居文书上写得清清白白,元冬归廖家抚养,春玲和我姐肚子里的孩子归我姐抚养,以后互不干涉。”
闫氏也道,“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姐舍不得孩子,孩子也舍不得娘。如果元冬非要跟着我们回康安,就请廖家再拟一份文书……”
“没有!我大孙子才不会舍不得!我大孙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不信你问他!”廖母回头大声问廖元冬,“元冬,你要祖母还说要你娘,只能选一个,你说!”
廖元冬抽了抽鼻涕,小声道,“我要留儿妹妹。”
看来还是揍得轻了,姜留的眼睛一眯,小拳头握了起来。廖母没听清,大声问道,“大声点儿!我大孙子要祖母还是要你娘!”
祖母天天给他好吃的,还不骂他;娘天天骂他,还逼着他读书,不给他好吃的。廖元冬抽了抽鼻子,高声道,“要祖母。”
廖母得意了,转回头望着姜平蓝。姜平蓝最后看了一眼儿子,平静道,“儿媳走了。以后儿媳不能在您身边伺候,请您保重身体,祝您福寿安康。”
说罢,姜平蓝转身,一步步走出廖家大门,姜留也跟着往外走。
谁知她刚走了两步,廖元冬忽然委屈道,“留儿妹妹把我摔伤了,你得留下来陪我养伤。”
真是欠揍啊!姜留转头冷声道,“寥元冬,伤还没好,你就忘了为什么挨打了?好!姜白!”
“小人在。”姜白上前一步。
姜留高声吩咐道,“你将廖元冬为何挨打大声讲一遍,让他长长记性,也让太康父老乡亲明白谁是谁非。”
“是!”啥也不知道的姜白毫不怯场,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廖——”
“元冬!”站在影壁墙内的廖青漠立刻站了出来,沉着脸喝道,“回去!”
廖元冬不敢吭声了,老老实实被两个婆子架起来,回了内院。
姜留冲着廖青漠轻蔑一笑,转身走出廖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