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刘君堂便没了动静。
房内安静无声,姜慕燕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丹凤眸,看向面前的铜镜,对上了刘君堂满是神情的眸子。他一身红衣,俊美非凡,姜慕燕竟一时移不开眼了。
刘君堂缓缓俯身,抬双臂环住她,头轻轻压在她的墨发上,呼吸着她的气息,“五年前腊月初八,我在大云经寺第一次见你时,便忍不住幻想着能有这一日……”
那时,她连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自视甚高的刘君堂备受打击,惶惶不安。五年后,她终于成了自己的妻。刘君堂情难自禁,轻轻吻了吻她的秀发。
今日天热,她出了一身汗,姜慕燕生怕让刘君堂嗅到她发间的汗味儿,忍着羞涩低声道,“还未沐浴呢。”
提到沐浴,刘君堂站直,一紧张险些被凳子腿把自己绊倒。他稳住心神,温柔问道,“燕儿饿了吧,咱们先用晚膳再沐浴,如何?”
按规矩是该先用膳再沐浴的,她怎就忘了呢,姜慕燕轻轻咬唇,不肯再错一点,“妾身让厨房备了醒酒汤,夫君先喝一碗可好?”
“多谢夫人。”刘君堂想说她在自己面前不必以“妾身”自称,但看她紧张的模样,还是忍住了。这些小事便先由由着她吧,待过两日再跟她商量。
饭后沐浴,红烛高烧,帘幕深深。
累极的姜慕燕被丈夫搂在怀中,仔细回想一番,确认婚床没有发出不该有的响动。这说明做婚床的木匠手艺很好,便订下妹妹的婚床也由这家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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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5章 暗夜小窗
秋去春来又复秋,花落花开又一年。
景隆十三年九月二十三,会嘉坊柿丰巷内张灯结彩,喜乐声中,姜留站在姜府门前,目送五姐夫张煜城骑着高头大马,娶走了她的五姐姜慕锦。
路两旁柿子树的枝条被黄橙橙的柿子压弯,姜府门前送嫁的女子大半都梳起了妇人髻,梳着未出阁姑娘才会梳的二螺髻,头戴玉海棠的姜留,手里牵着头梳环髻的姜七娘,目送花轿远去。
待花轿出了柿丰巷,挺着八个月孕肚的袁夏月听到大姐招呼众人回院,转头却见姜留依旧遥遥望着花轿远去的方向,便抬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六妹,七妹,咱回了。”
“好。”姜留回神,打起精神抬手扶着袁夏月,与众人返回内宅。
见不得美人伤神,清亮的眸子一转,袁夏月笑道,“六妹,今晚定夜色美好,繁星闪烁。”
所以呢?姜留抬眸看二嫂。
从袁夏月的角度看,姜留美得惊心动魄。大周最美的姑娘就在她怀里,袁夏月恨不得抱起姜留亲两口。被肚子里的娃儿狠狠踢了两脚,袁夏月才从美色中惊醒,凑到姜留耳边道,“大好夜色,怎能让美人儿独守空闺,今晚跟小爷一块睡如何?”
姜留笑出了声,“您这位小爷肚子太大,本姑娘的床容不下。”
袁夏月懊恼一声,下个月肚子更大,那岂不是得等生完了才能跟六妹一块睡?等江凌回来,她更没机会了,!都怪二哥,害得她不能抱美人!
三房嫁女,姜家来的宾客不算太多。姜留与母亲帮着三房送完宾客回到西院时,小悦儿刚哄睡了七弟和八弟,正在院里练剑。
雅正和姜留站在旁边看着,见他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甚是欣慰。
悦儿又耍了一招登山赶月后,收式站稳,“娘,六姐。”
雅正上前给儿子擦着额头的汗水,“悦儿练了多久,可该歇息了?”
小悦儿摇头,看向六姐。
姜留挑眉,“悦儿想跟我比试?”
不是比试,是让你出出气,晚上你才能睡个好觉。不过这么长一段话,小悦儿懒得说,只点头道,“嗯。”
“好,等姐姐去换身衣裳。”
姜留换了轻便的衣衫,带着悦儿到任府的演武场,陪他比划了一场。刚习武一年的小悦儿当然不是姜留的对手,姜留没过瘾,干脆扔下木棒抄起狼牙棒,招呼侍卫上前比试,放倒四个侍卫,姜留才带着悦儿回去歇息。
姜慕锦出嫁,姜任两府处处张灯结彩。但看着满天繁星、盏盏灯笼和片片菊花,姜留却感到异常孤单。
小悦儿拉住六姐的手,安慰她道,“凌哥快回来了。”
大败靺鞨的江凌八月底自永昌出发,进京献捷。算着日子,再有一个月就该到康安了。姜留桃花瞳里有了亮光,“嗯。”
见六姐果然开心了些,悦儿又哄她道,“明年,悦儿背六姐出嫁。”
姜留笑了,“明年你才八岁,哪背得动我,还是等后年再说吧。”
“背得动。”努力了一年的小悦儿固执道,“明年。”
姜留与江凌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秋天。虽然江凌提前一年回京,大伙儿都觉得两人的婚期也会提前,雅正和姜慕燕也开始按着姜留明年出嫁给她操办嫁妆,但具体的日子还没敲定下来呢,所以有人提起,姜留还是说婚期是后年。
姜留吸了口寒凉爽透的空气,抬头看着满天星星,打趣道,“悦儿从哪颗星上,看出我要明年出嫁了?”
没有哪颗星,是他听到爹爹跟娘亲抱怨说凌哥要明年娶六姐,爹爹说等他回来就打断他的腿。不过这么长一段话,小悦儿更懒得说了。
姜留也没指望弟弟能回答,又闲聊道,“明日你就要继续去书院读书了,这三天的课业可做好了?”
小悦儿应了一声。
“自己写的?”
小悦儿没吭声。
果然如此,姜留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自己小心点儿,别让母亲和三姐查出来,否则有你受的。”
小悦儿又应了一声,声调十分肯定,这回的笔替是他精挑细选的,十分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