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碧血银枪_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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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原本袁绍所带的兵卒已是被白马义从冲得阵型全无,军心涣散,斗志尽丧,只求保着主将安然退出这虎狼纵横之地。然而,听袁绍这一声喊,倒是很有几个胆大的,存着富贵险中求的念头,立刻冒着马蹄长枪,挺着兵刃,不退反迎上去,只盼趁乱能争个泼天之功。

公孙瓒到底出身行伍,眉色不动,镇定得好像那些乱糟糟的兵刃不是冲他而来一般。锐利的目光犹带血色,透过来去如风的白马义从,透过长枪纵横,唯盯着袁绍所在之处。

因为赵云也想争个泼天之功,正带了千人逼住袁绍的亲卫队,以雷霆之势往袁绍所在之处突进。若能将袁绍留于今夜,无论生死,那公孙瓒那一箭挨得也不算冤!

但王妩的惊叫却令他攻势一缓,银枪挥舞间,回头遥遥瞥到帐前公孙瓒和王妩并肩站于一处,他距离得稍远,甚至看不太清王妩惊叫戛然而止后的神情。只顿了一瞬,袁绍那激起千层浪般的喊话音方落,只见一名他的亲卫竟随着步卒溃散的方向脱队而出,脱离了保护袁绍的圈子,也脱离了赵云所带人马的攻势范围,猛然策马向中军帐左侧飞奔而来。

飞马比步卒快了数倍,宽大的外袍在身后飞卷起来,露出挂在腰间的一副臂弩。

颠簸的马上,架弩于肩,机括一触即发!

等一名白马义从一枪将他挑落马下时,那一支羽箭已在交睫之间激射而出,带着死亡的呼啸,正向公孙瓒而去。

赵云正调转了马头,正好见到那一副臂弩失了依凭,在空中划过一道悠扬弧线。

弩已空,箭已发!马力再快,也追不上离弦之箭。更何况,从他取出臂弩,到落马箭发,都只在一眨眼间。

电光火石之间,赵云再顾不得身后袁军兵卒手里的长矛钢刀,力灌于臂,一声长啸,清俊激昂,直入长空,仿佛遥挂天际的星子明月都为之震动,数千人的呼号厮杀之音,数千匹马蹄踏地之声,都压之不住。

银枪如天降闪电绽于指掌之间,星芒骤起,杀气寒意,一如那雪白耀眼的银,凭空生起。

银枪破空,后发先至,和那支飞箭于空中撞到一处。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金刃摩擦的尖锐刺耳之声中,强大的气劲骤然由枪尖爆发,直透箭尾,箭身铁镞,受力不过,凭空从中间炸裂开来,仿若一枚巨大的烟花,在一串耀眼的火星中盛开于天际,消弭于无形。

而与此同时,袁兵手里的兵刃纷纷刺出落下,如利刺荆棘,在赵云背后带起一片血光。

随着这一箭的崩碎四散,袁绍军才又燃起的些许斗志彻底溃散,几个亲卫拼死命保着袁绍左突右支,留下无数尸体,鲜血成雨,才勉强退出白马义从的包围中脱身而出。

自古兵法中,袭营素来讲究以少胜多,以奇胜正,在对方大军反应过来之前给予中军帐致命一击,以图乱起军心,所以快进快退是为至关重要。袁绍袭营失败,又被白马义从困了许久,有快进却无快退,然而,公孙瓒的左右两军却丝毫没有动静,既没有趁势而出,将他困死在营中,也没有追击截杀。

袁绍带着残留的百余人自公孙瓒营中脱逃出来,兵戈暂歇,缓过一口气时,不由大肆嘲讽公孙瓒不会用兵,徒错过这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最佳时机。

然而,等他回到信都后才知道,世间事,一步错,步步错,用兵伐谋更是如此。那被他嘲讽毫无动静的左右两军之所以毫无动静,实则是趁他袭营之际,又一次奔往了信都!

幸而数万大军移动缓慢,唯先锋之队先到。袁绍麾下谋士沮授留于信都,虽仓促拒敌,调兵遣将却法度森然,奋于力守,生生将公孙瓒的攻城之军阻于城下。待大军到了半数,信都城内犹然井然有序。

公孙瓒亲定的左右两军主将田楷和严纲便依照陈匡之计,立刻分兵,一路由严纲所率,北上渡过衡水,假袁绍夜袭受挫之传言,攻占武邑县,与信都隔河相对,由南向北,彻底打通幽州至冀州之通道。

另一路,则由田楷率众返回,防止沮授再行偷袭之计,接应公孙瓒北上而归。

至此,冀州东北一角,以衡水为界,一夜之间,一战之余,俱归于公孙瓒。袁绍虽损失不大,但其亲卫主力,先登之士却生生折了大半。所余下的,不过是冀州之地各郡守士族的屯兵部曲,他们本就对根基未稳的袁绍有所保留,再经此败,不由人心更是惶惶。

而袁绍兵势大挫,声威难继,只得采用沮授据守不出之意,避公孙瓒兵威锋芒。

公孙瓒大营中,剧战停歇,人声退散。

田楷尚未抵达大营,偏营中的兵卒忙着收拾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残损兵刃和受伤的马匹,王妩从中军帐中走出来,穿着普通兵士的皮甲,一时之间,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白马义从纵蹄于营地四周,充为岗哨,一阵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间或驰过。天地间,血战之后,伏尸处处。浓烈的血腥味仿若来自九幽地狱,掩得星月失色,连带着远处地平线上那一道黎明前的青白曙色也说不出的凄惨苍凉。

一顶看似不起眼的军帐前,一匹马悠然地踱着步子,时不时昂头,晃动颈上长长的鬃毛,四蹄和下腹间俱是暗红污色,就连左右甩动的马尾上,都有一条自马背上蜿蜒而下的血迹,好像一道鞭印,飞红点点,令人触目惊心。

看到王妩,马儿欢嘶一声,竖起一双全身上下唯一还保持着原本白色的耳朵,向她奔了过来。

袁绍退走,赵云先向公孙瓒交了令,因接应之军尚未回来,便从陈匡之意,在中军中另辟了个营帐,暂摄布防。

他将马留在帐外,径自进帐,脱了衣袍,处理背后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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