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龙飞凤舞的“花鸟市场”四字招牌下,小小的林诗兰有大大的困惑。
“你真的有数?”
一路的颠簸没折损他半点精力,少年撸起袖子,干劲十足。
“当然。这里不仅是花鸟市场,去楼上珍宝城,我们还可以淘到古玩翡翠字画。总有流落民间的好东西是还没被人发现的,我们占领时间优势,可以抢先一步买。或者,四年后值钱的,现在不太值钱的,我们买了存着。比如翡翠啊,翡翠的手镯料价格,四年后涨了好几倍呢。”
林诗兰先不评价谭尽有没有那个买东西的眼力,他的想法,从根源上便是没法实施的。
“这里的东西带不到未来。”
“哦,好像是。我们不是身体穿越,东西没法随身带走……”
她的话没有令他打消念头,谭尽思考着,又提供别的方案:“那我们有没有可能,找个地方把它们埋起来。
“没用。”
被大老远带来这种地方,林诗兰心情郁闷,也不再给他留情面。
“让我再跟你说清楚一点,我们现在的行为对未来不会有任何影响。基于这个结论,现在我们埋东西了,未来也不会出现。”
谭尽不说话了。
他蹙着眉,陷入深思。
林诗兰之前跟谭子恒是朋友,因为这层关系,她总觉得谭尽也属于她“弟弟”的那一辈。
望着玻璃窗里他们的倒影,她也发起了呆。
高马尾、小脸、白皮肤,脸是光洁柔嫩的少女的脸蛋,却因为过于沉静的表情显出了成人的老气横秋,这是自己。
而身边的他,清清爽爽的高中生模样;一头乱毛,耳朵薄薄的,太努力想事情表情也变懵懵,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一股稚气未脱的天真。
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嘛……
她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和她一样经历了这些年雨季的循环吗?
“我想到了!”谭尽一拍大腿。
“不能改变未来,我们就观察原来的世界大家在干什么,多听多看总能发现创造财富的办法。要是观察到有人偷偷把宝贝埋在哪里,我们可以旧地重游,将它挖掘出来。”
“哦?地下埋了四年的古董,能多卖十块钱还是二十块?”
林诗兰直截了当地泼了冷水。
“太不靠谱了。”
她意兴阑珊,转身打算往车站走。
“回学校吧,我们赶一赶,还能赶上下午的课。”
“不回。”
谭尽讲不出道理,索性不讲道理了。
“我想带你在这里玩。”
“现在的行为对未来不会有影响,那为什么要回去读书?随便把时间浪费,也比被关在教室里强。”
不等她说话,他一溜烟跑了。
大概是不自信林诗兰会来追他,他还顺走了她的公交卡。
事实证明,谭尽那么预测是对的,她确实没有追他的打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林诗兰深深地感到:她和谭尽不合。
其实吧,他俩从以前起就不合。
只有谭子恒在家时,她去找谭子恒,才会见到谭尽。如此寥寥的见面机会,他们也能时不时地斗上嘴。
谭尽房间在一楼,每次给她开门,他都会来一句:“哟,又来找我哥假学习?”
林诗兰总也不客气地回击:“是啊。你鞋架的鞋真多,全是假的吧?”
再次相见,因为遇到相同的怪事成为同伴。他们一时兴奋,忽略了成为同伴的本质。
结伴是为了两个人一起,解决一个人没法解决的事。
可是,当两个人想法不同、目标不同,又不合拍,凑在一起能做成什么呢?
玩?她没有那种心情,也不知道他的好心情从何而来。
谭尽觉得好玩,林诗兰不觉得,她从没来过花鸟市场,对这里的东西不感兴趣不想了解。他的提议,她看来也一点意义和营养都没有。
他想逛,他想带她玩,她不想。
辛苦来这儿的一道与谭尽冒失的行为,让林诗兰憋住的不顺心彻底爆发,痛痛快快地撕下了“同伴”的面具。
纵使公交卡没了,林诗兰也没去追谭尽。
她坐在公车站,对着尘土飞扬的大马路,干巴巴地坐着。
十分钟后,谭尽出现。
他把她的公交卡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