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带来的宫人也纷纷上前拦在显星和太后面前。
陈娇站姿雍容,高傲的看着眼前的宫人,不耐烦的命令道:“显星,把这些碍事的宫人都给本宫丢出去。”
“喏。”
显星对太后或许还有三分礼数,可对那些下人就没什么估计了,一个眼神过去,另外三个椒房殿女护卫一起动手三两下就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宫娥扔了出去。
“你们,你们竟敢动哀家的人!羽林,羽林何在?!”眼见着自己的人被显星一个个扔了出去薄太后又急又气,那副盛气凌人的气势也维持不住了,大声呼喊着羽林军。
然而宣室殿乃是天子寝殿,没有天子御旨谁人敢执刀剑入内,门外一排排的执戟羽林军尽管都向大殿投来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值守的地方。
“羽林军呢,禁卫呢,执戟郎何在!都要造反吗?!”薄太后急了,却也慌了,这里毕竟是未央宫,是天子与皇后的宫室,而她当年做皇后的时候就没有在这里树立起什么威信,更别提现在。
陈娇下颌微扬上前几步定定的看着薄太后的眼睛道:“太后还是好自为之不要自取其辱的好,等陛下身体恢复康健,你有多少话要说本宫全部奉陪到底,只是现在请你不要再打扰他休息。”
“你……”陈娇进一步薄太后只能退一步,“哀家是太后,你竟然敢这样跟哀家说话,陈娇,好,你,哀家一定要当着天子的面揭穿你,你这个毒妇,你不配母仪天下!啊!”
薄太后退着退着,冷不防退到了门槛上,若不是扶住了雕花的楠木门框险些绊倒。
陈娇看着她慌乱的动作唇角一勾竟然笑了,她冷淡道:“只要你今日不打扰陛下养病,往后你闹什么阴谋手段本宫这个毒妇都绝对奉陪。太后。”
薄太后气得下巴都在发抖,薄玉赶紧上前扶住薄太后,对陈娇愤然道:“皇后娘娘也收敛些,你做的那些事还不够人神共愤吗,如今还要来紧逼太后娘娘!”
“人神共愤?”陈娇低低的笑了两声,出了口气道忽然冷声道,“来人把薄夫人送回发越殿,自今日起禁足,没有旨意不得再去长乐宫。”
“皇后!你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毒害上夫人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吗?!”被显星抓住的薄玉忽然高喊。
终于说出来了,果真不出所料啊。
陈娇心中冷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寝殿内的苏一便小步急急走了出来,在陈娇和薄太后面前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陛下醒了,问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薄太后一听刘彻醒了马上精神起来,瞪了陈娇一眼扬高了声音道:“快去禀报天子,哀家有急事要见他,快!”
陈娇微微摇头,心下感叹,刘彻还是被吵醒了,连病中小憩都不得安宁,看来做天子也没有那么逍遥自在令人殷羡。
想来薄太后最后这一桑确实让刘彻挺清楚了,苏一还没有进去回禀就另有宦官匆匆出来行礼道:“陛下请太后娘娘进去。”
“皇后,陛下要见哀家,你总不会再拦了吧?”薄太后带着几分得意不客气的对陈娇道。
“太后请便。”
陈娇说完看都不看薄太后一眼转过身对宦官吩咐道,“去准备陛下的午膳,要清淡的羹汤。”
薄太后带着薄玉走了两步见陈娇没有带着想象中的慌乱跟上来便有些不舒服,故意回头风凉道,“皇后,哀家今日要说的事跟你又莫大的关系,你也进来听听吧,免得最后百口莫辩又说哀家故意难为你。”
陈娇背对着薄太后,垂着双眸神色淡淡的微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这方面,本宫就是最不怕麻烦的人。既然太后相邀,本宫绝不辞让,太后先请。”
薄太后听罢冷哼一声,宽袖一甩便气呼呼的走进了寝殿,心中已经盘算着要怎么磋磨废掉后位的陈娇了。
“母后何事。”
寝殿里已经好整以暇穿戴整齐的刘彻坐在云龙屏风前的长案后,他的神色淡漠,脸色略显苍白,但气势依旧声音令郎,丝毫不见的病态。
这是一个天子应有的坚强,非到交心,任何时候都不能示弱,任何人面前都不能退却。
薄太后进了寝殿立刻就换掉方才的盛气凌人,又变的如往常一般温婉和蔼,对刘彻充满的关心:“彻儿,病好些了吗?”
“朕没事了,让母后担忧了。”刘彻淡淡的回答,“母后有什么事要见朕,还请母后明示。”
“拜见陛下。”薄玉走上去向刘彻行了一礼。
刘彻微微颔首,一指下首的席位道,“扶母后入坐吧。”
“哀家今日前来一则是想问问天子,上夫人的丧事该如何处理,二来听说未央宫大举搜宫,搜到了一名死去的宫女,关于这宫女哀家还有一件要紧事跟天子说。”
刘彻对薄太后的“要紧事”似乎并不十分感兴趣,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道:“上夫人的丧事朕会命人好好处理,母后放心。”
刘彻毕竟还在病中,精神不如往常,薄太后带着薄玉扰了他的病中休憩他多少还是心中不悦,有意不开口也是想让薄太后自己把话说出来,没心情跟她虚与委蛇。
“恩”薄太后顿了顿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漠然坐在另一边的陈娇,然后才道:“晌午哀家听说回车殿附近平白无故的死了一名宫人便让人过来瞧瞧,听说还是椒房殿的二等侍女。”
“朕听说了。”刘彻答道,“至于这个宫女为什么会死在回车殿附近,朕本打算过两日再让公孙贺去查。”
薄太后轻出了一口气道:“陛下也不用再查了,哀家把事情跟你说说吧。上夫人的死御医也说了,是因为中毒,张汤这几天查下来也查到了薄玉的身上。先前哀家让薄玉每日都送一碗补汤给上夫人,这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上夫人一直用着也还算不错。后来薄玉身子有些不爽快便是每日让她宫中的宫女将补汤送去,上夫人发病的那天恰有一个宫女说是奉了薄玉的命令送汤,当时也没人怀疑,谁知道当晚就出事了。现在张汤一查,事情就严重了,廷尉府挨个审了发越殿的宫人,谁料一一被辨认下来竟没有一个是那日送汤的宫人。”
“母后的意思是,上夫人亡故是因为那碗汤?”刘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阴冷的表情,他的剑眉蹙起,满是愠怒的疑惑,“是那名侍女?”
“正是。因为张汤查到了薄玉那里,自然也就是对哀家有疑虑,哀家更要上心一些,这就把廷尉府的人宣进宫来,让他们带着长秋殿的宫人认一认,一认偏巧就认了出来。再一搜,便在这死去宫女的身上搜到了一个小瓶子,经太医们一验,正是导致上夫人病亡的□□!”
“什么!”刘彻大惊,毕竟是还他生母的人,他听说之后分外震惊,“她背后可有主使!”
薄太后道:“必然会有主使,不然就凭一个小小的椒房殿宫人怎么可能敢害上夫人?依哀家看,上夫人的长秋殿不是还有巫蛊么,恐怕就是有些人向借巫蛊之名却用□□之实还了上夫人!”
“巫蛊……”刘彻的眉心深深蹙起,切齿道,“这是一人所为?!”
此时薄玉忽然起身来至殿中行大礼呜咽道:“陛下,若是这样那据儿必定也是死在这人手里,陛下,请您为据儿做主,为妾身做主,找出幕后主使,还上夫人和据儿一个公道啊陛下。”
提起刘据薄玉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不停落下。刘彻的心情也在此时愤怒压抑到了极点,但他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拍案而起热血鲁莽的少年天子了,他眼眸虚眯,声音里甚至没有意思情绪的起伏,吩咐道:“苏一,去传公孙贺来,将搜查未央宫的结果立即报给朕。令将张汤传来,朕要问清楚关于那宫女的事。”
苏一去穿公孙贺的空档宦官已经端着一碗莲子羹汤和几样小实在门外等候。陈娇见状便对刘彻平声问道:“陛下,用膳吧。”
刘彻已经没有胃口了,但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随意吃了一点。
薄太后看着坐在刘彻身旁的陈娇越发觉得碍眼,心想就算你此时献尽了殷勤也没有用,只凭毒害王娡一条刘彻就足够厌弃她,愤恨她,足够废掉她皇后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