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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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容抿唇不语,素华在旁说道:“跟大娘说句实话,我就是延溪村来的,听乔家大老爷说,乔财神好好的,只是手下有位掌柜奸猾,暗中挪用银两以致一时周转不灵,所幸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如今没事了,都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盼着乔财神倒霉,有意夸大以讹传讹,大娘不用相信那些谣言。”

“生意上的事我听不大懂,不过他老人家没事就好。”宝来娘双手合什,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再客套几句,三人告辞走出,二妞一直送到巷口,跟乔容说道:“我哥哥前些日子离开家到杭城去了,娘算着日子说就快到了,哥哥走的时候,说要去乔财神府上给他磕头,娘不许,娘说等你有出息了再去磕头。如今去了,会给乔财神添麻烦。”

乔容弯腰看着她笑问道:“你哥哥叫什么?等我回到杭城,若见到他,就跟他说二妞想他了。”

“我哥哥叫张宝来。”二妞笑道。

乔容伸手跟她拉勾,又摘下一朵粉色珠花,为她插在发间,二妞躲避着,乔容笑道:“你娘若是问起,就说这个不值什么钱,只是我的一片心意。”

二妞蹦跳着回家去了,乔容对素华道:“本来只是想帮宝来,过来这一瞧,我又敬重张大娘又喜欢二妞。”

“我也喜欢他们一家。”素华笑道,“看到张大娘的绣品我有了主意,回去跟绣坊掌柜说说,给宝来的娘一些活计,做好后送过去就行,隔几日跑一趟,不耽误照顾家里,又可贴补些家用。”

“还是素华嫂子聪慧,又能体贴人心。”乔容抱住她胳膊笑。

“痴长你几岁而已。”素华也笑,“今日功德圆满,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乔容嗯一声,三人回转,胡二不远不近跟着,绣珠说道:“怎么没见宝来的小弟弟?”

话音刚落,突听一个孩子在喊:“张天来又掉泥塘里了,成了个大黑泥鳅。”

随着喊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啪嗒啪嗒跑了过来,从头到脚都是黑泥,张着嘴露一口白牙,翻着白眼大声吼道:“三狗子,你敢跟我娘告状,我打死你。”

他身后另一个孩子追上来,从她们身旁跑过去,又有一大堆孩子跑着紧跟,嘴里吵吵嚷嚷说着, “张天来又要挨打了。”另一个说,“他是遗腹子,小时候总是生病,他娘舍不得打。”又有一个说,“二妞会打他的,背着他娘偷偷得打。”

素华忍俊不禁:“张天来,可不就是宝来的弟弟?”

绣珠笑道:“哪像个病歪歪差点没命的孩子。”

乔容也点头:“跑得飞快中气十足,看来这病好得很彻底。”

“这是老爷的功德。”绣珠回头看着黑泥鳅笑道。

“二叔父这样的功德数不胜数。”素华笑道。

乔容却怔怔得没有说话。

上了马车,方开口问道:“嫂子说父亲是被手下掌柜带累?果真吗?”

“你不知道?”素华诧异道。

乔容摇头:“母亲少见得慌张,脾气几近失控,夜里总失眠,我知道家中有事,却不敢多问。”

素华打发绣珠到马车外坐辕,压低声音娓娓说道:“你回来之前,老爷特意叫我到书房告诉我,说二叔父生意上有了难处,起因是掌管盐业的邱大掌柜,因他私自挪用银两给亲戚前往南越做货运,从中赚取回扣,结果在海上遭遇风浪,船被打翻,那人避居南越不归,邱大掌柜不敢对二叔说实话,只私下里筹款,因数额巨大,耽搁了盐课,惹恼了盐政官,具本上奏废了二叔的盐业总商。盐业是二叔的主业,十之七八的银子投在其中,导致二叔父面临困境。”

乔容默然,邱大掌柜跟随父亲多年,过年过节就会带着大包小包往家里去,乔容尊他一声邱叔,他身形微胖脸若面团,总是笑眯眯得,给乔容带过许多小玩意,太后万寿,父亲在寿礼上颇费踌躇,还是邱叔出的主意,说太后礼佛虔诚,让乔容用金线绣一尊佛像,绣成后煜煜生辉,果然讨了太后欢心,在乔容心里,邱叔比大伯父还要亲近,今日方知人心难测。

她沉默良久,马车突然晃了一下,她猛得伸出手,紧紧捏住了素华的手,自语一般说道:“母亲连日慌张,我十分担心,又知道母亲的脾气,解劝只能火上浇油,于是嘱咐厨房饮食务必清淡,又带着绣珠给母亲煮些败火的羹汤,煎熬数日,父亲回来了,父亲对我们笑着,一如既往得云淡风轻。

他对母亲说,瞧你,急成了这副模样,我与知府大人相交甚厚,盐业总商的事不过他一句话,母亲说金银之交不可信,父亲说知府上面还有总督,我与总督可是情同手足,母亲说总督在朝中受人排挤,自顾不暇,父亲说即便总督知府不帮忙,盐业不能做了,我们还有当铺,薛朝奉你总信得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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