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大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马车未停,吉吉也很快收回了目光。
回到侯府之后,衡玉陪萧夫人共用罢午食,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自得知了蒙大柱兼祧之事后,蒋媒官这两日一头扎进营洲官媒衙门,甚少能见到人影。
衡玉在书房中坐下,吉吉在旁磨墨。
衡玉提笔写起了家书,信中只提自己在营洲的近况,而只字未有明言刺青图纹之事。
毕竟营洲这等地界,信在送到她家中之前,是否还会经过其他人的手尚未可知。
而她信中虽未明言,但兄长必然也能从琐碎言语中看得懂她的进展。
家人之间才有的默契是旁人无法窥探的。
待写另一封时,则更随意得多了——那是给长公主殿下的。
“让人送出去吧。”墨迹干了之后,衡玉将信纸叠起放进信封中,交给了吉吉。
吉吉接过那两封信,眨眨眼睛问道:“姑娘不给韶言郎君写一封吗?出门前,韶言郎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衡玉道:“已在给殿下的信上一并问候了韶言。”
吉吉便也不多嘴,笑了道:“那婢子这便叫人去送信。”
衡玉掩口打了个呵欠点头。
吉吉回来时,便听另一名丫鬟翠槐道:“姑娘睡下了。”
翠槐也是吉家的丫头,当初是在吉南弦的坚持下,衡玉才点头答应带上的。
知道自家姑娘睡得轻,二人都未有进去打搅,两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坐在廊下晒起了太阳。
“往年这个时候,姑娘都穿上韶言郎君亲手做的披风了……”吉吉望着院中正扫落叶的侯府女使,托腮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师呢。”
“是啊。”翠槐点点头:“韶言郎君替姑娘制的安神香也快用完了。”
想着韶言郎君的种种好,吉吉不由感慨道:“世上当真再没比韶言郎君更善解人意、细致贤惠的男子了。”
翠槐十分赞同地附和着。
那扫落叶的女使看似心无旁骛,实则一直在支着耳朵留意着二人的对话。
很快,她便提着盛放落叶的竹筐离开了这座院子。
倒罢落叶,却未回来,而是绕了小道穿过游廊,快步朝主院的方向去了。
那厢,吉吉和翠槐仍在说着话。
直到一名小女使走了过来,传话道:“吉吉姑娘,蒙校尉找您,在外头等着呢。”
蒙校尉?
吉吉不做犹豫地起了身,就往院外走去。
此处乃是她家姑娘和蒋媒官所居,蒙校尉身为男子自是不好被随意请入院中说话的。
“蒙校尉可是有事?”
院门外一旁,蒙大柱背着手,魁梧身形挺直地等在一株老银杏树下。
吉吉边朝他走近边问,脚下与他踩在了同一片金黄之上。
“方才我家中来人,送了这张请帖来——是我大伯母给吉画师的。”蒙大柱笑着说明来意,单手将帖子递上。
吉吉边接过边问:“温大娘子只邀了我家姑娘吗?”
且专程送请帖来,虽是商贾之家却也十分讲究了。
“应当是的。”
吉吉便点头应道:“我会转告姑娘的。”
说话间,抬眼见蒙大柱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问:“蒙校尉可是还有其它事?”
“是……”蒙大柱又犹豫了一瞬,而后动作极突然地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到吉吉面前。
吉吉先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便愣了愣。
金灿灿的银杏树下,身形高壮的少年举着一根红通通亮晶晶的糖葫芦。
“……给我的吗?”吉吉指了指那糖葫芦。
“嗯,想着你应当喜欢吃……”少年咧嘴露出笑意,几分腼腆,几分紧张。
吉吉有些怔怔地接过来,忽然就想到了今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她当时……表现得就那么明显吗?
“快尝尝和你们京城的可是一样?”见她接过去,蒙大柱脸上笑意愈发真实。
吉吉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