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已近年关了,你不打算动身回庭州吗?”
“你也知近年关了,便是此时动身也赶不及除夕前抵家了,你是想让我在路上过年不成?”晏锦笑着反问。
“你若果真有意回家,自当早做打算——”衡玉也似随意问道:“这营洲城内,莫不是有什么格外吸引你的人或物么?竟叫你愿意逗留如此之久。”
“那可多了去了!”如此时节,晏锦仍“刷”地一下展开了折扇,今日的扇面之上,赫然是个“慧”字。
衡玉此时看着那个浓墨写就的“慧”字,倒少见地没有翻白眼的冲动。
晏锦又笑着道:“况且,我家小十七都在呢,既是一同来的,理应也要一同走,你说对是不对?”
“那你可有得等了。”
晏锦浑不在意:“左右闲人一个么。”
衡玉“嘁”了一声:“你哪里是闲人了?”
“哦?”晏锦依旧笑看着她。
“花楼酒馆,戏楼瓦市,怕是分身乏术吧——”
晏锦便“哈哈”笑出了声来。
旋即又颇愉悦地道:“纵是再忙,然年节是与家人团聚之际,今年的除夕,是少不得要与我家小十七一起过的——”
听他将自己称作家人,衡玉笑了一声,便也点头:“好啊,莫忘了多备些好酒。”
“这是自然!”
二人约定了一同过除夕罢,晏锦便摇着扇子上了马车离去。
衡玉看着那辆马车离开,抬脚往侯府内行去,眼底尽是思索。
萧牧和晏锦这俩人,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打的什么哑谜?
还是说——
衡玉低头看了眼怀中抱着的酒坛。
在旁方才唤了自家姑娘两声,试着想将酒坛接过来的翠槐见状无奈失笑,只当失神中的衡玉是格外宝贝这坛子酒。
见天色将暗,恐再晚些会耽搁萧牧歇息,衡玉便未折回住处,直接就去寻了萧牧。
从下人处得知了萧牧仍在居院内,衡玉一路走过去,在院外遇到了苏先生。
苏先生显是才与萧牧议罢事出来,乍见得衡玉,甚是惊喜。
二人行礼寒暄一番罢,苏先生感慨道:“吉姑娘这般时辰还要过来,可见为了侯爷的亲事,当真也是十分操劳了。”
衡玉轻咳一声。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也未多解释什么,只礼尚往来道:“苏先生也辛劳了。”
“能替侯爷分忧,无甚辛苦可言。”苏先生说着,笑意逐渐局促,轻轻搓了搓身前双手,好一会儿才询问道:“不知吉姑娘近日可得空?”
衡玉对苏家人印象一贯很好,未多问什么,便笑着点头:“得空的。”
“苏某一家来到营洲后,还未来得及同吉姑娘真正表一表谢意,若吉姑娘不嫌弃,苏某想邀吉姑娘前去寒舍吃顿便饭薄酒……”
吃饭喝酒啊。
她最喜欢了。
衡玉笑意愈盛:“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叨扰了,不知明日可方便?”
苏先生立时大喜,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方便,自然方便!那……那苏某这便回去让内人准备!”
衡玉有些愕然。
明日才过去,倒也不至于准备得这样早吧?
殊不知,苏先生脑海中已快速闪过千百道菜色与诸多待客流程,甚至心急如焚,只觉时间过于紧迫,怕是要全家连夜筹备才行了!
是以,苏先生匆匆便拱手告辞而去,急于将喜讯带回家中。
衡玉这厢经了近随通传罢,便被请进了书房之中。
萧牧仍坐在临窗的那张罗汉榻上,衡玉下意识地看向他手边,果然,那只手笼也还在。
“如何?可见到人了?”见她进来,萧牧便随手放下了正看着的图纸。
屋内初掌灯,可见少女微仰起下颌,隐有些故作得意地道:“见到了啊,且事情已大致解决了。”
这么快?
萧牧略有些意外,抬手示意她:“坐下细说。”
屋内本就有地龙,此时又烧着炭盆,暖和的有些过了头,衡玉要将裘衣解下时,才发觉自己右手里还提着那一坛子酒,便随手放在了椅边的茶几上。
萧牧看了一眼那酒坛。
衡玉很快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与那王家祖母说定后,恰遇到一群府衙巡逻的官差,将此事说明罢,他们当即便往苗家拿人去了。”
这也是官差能那么快赶到苗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