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友使人送了年礼过来,我瞧了瞧有几壶好酒,便想着让我们阿衡也来尝尝……”萧夫人满脸笑意。
衡玉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侧那空着的位置。
她本想着,萧牧或也会来——
将她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萧夫人眼中笑意更浓几分:“景时那臭小子,成日说是在忙什么公务,使人喊了他也没来……不管他这没口福的了,今日这好酒,咱们娘俩分了就是!”
一旁的婆子听得眼皮直跳。
“娘俩”这种词怎么都冒出来了!
萧夫人本人也险些掩口。
糟了,一个上头,又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看来夫人这是真心拿吉姑娘当亲女儿看待了呢!”春卷在旁及时说道。
“啊,是……瞧我这张嘴,净说心里话……”萧夫人赶忙接过话,不甚好意思地道:“阿衡,你可别怪伯母太厚脸皮才好。”
“伯母说得哪里话。”衡玉笑着端起酒杯:“我便借花献佛,先敬伯母一杯。”
见局面稳住,春卷缓缓松了口气。
好在夫人没将“娘俩”说成“婆媳俩”,否则她救也不知该如何救了!
衡玉一盏酒入喉,却是微怔。
这酒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永阳长公主府上的浮玉酿。
虽说浮玉酿并非长公主府独有,但别处所酿,论起醇香却皆差了一等。寻常人或辨不出太大区别,然她阅酒无数,又吃惯了长公主府的这一壶,几乎一口便尝出来了。
所以,萧伯母方才所说的使人送了年礼来的故友,是长公主殿下吗?
殿下从未与她提起过和萧伯母母子二人有旧。
而萧伯母和侯爷,也从未与她提起过……
衡玉不由又想到了出京前永阳长公主亲手系在她身前的那块玉令——
故交……
当下的定北侯府,看似与长公主府可谓毫无交集。
反而是当年的舒国公与长公主同为她阿翁的学生,二人又有着一同上过战场出生入死的情谊……
与萧夫人母子有旧,殿下未说,只能是不便说。
殿下与她之间,自无甚不便。
如此便只剩下一个解释——要替他人保守秘密。
既是秘密,便理应要被保守的。
衡玉未多问半字,点头称赞道“果然好酒”。
此酒醇香绵长,却不轻易醉人。
衡玉自萧夫人处离开罢,吹着夜风,眼神反而愈发清明。
她遥遥看了一眼萧牧居院的方向。
他今日未来,并非是因为公务繁忙吧?
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公务。
她轻呼口气,道:“翠槐,明早去请严军医来一趟,替我诊看头痛之疾。”
虽尚无具体方向,但今日所得,总要和严军医通一通消息才行的。
“姑娘头痛?那婢子现下去请严军师吧?”翠槐忙道。
“现在还不疼呢。”衡玉煞有其事地道:“只是酒后吹风,最易头痛了。”
翠槐费解。
头痛这种事……竟还能预定的吗?
这厢预定了头痛的衡玉慢慢走着,萧夫人那边则正查看着一折礼单。
“殿下今年送来的东西尤为地多啊。”身边只一位贴身嬷嬷在,萧夫人笑着感叹道:“怕是因为有阿衡在。”
“是,有七八车呢……”嬷嬷笑道:“殿下一贯仁厚念旧……”
“是啊。”萧夫人笑意渐收,眼神有些虚远。
好一会儿,收回神来,忽然道:“景时那小子近来是不是过于体弱了些?怎么瞧着像是又瘦了,虽说公务压身,可三天两头不是风寒便是头痛……该不是旧伤复发,不敢同我说吧?”
嬷嬷点头:“侯爷是清减许多……”
“将殿下此番送来的药材都拿去严军医那里,叫严军医看看有无可用的,都给他用上!”萧夫人叹气道:“年纪轻轻,身子可不能垮,我还等着早日抱上娇孙呢……”
嬷嬷笑着应下来。
次日,严明替衡玉“诊看”罢,离去之际,心情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