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请安罢,孟老夫人笑着道:“小玉儿留下陪我用早食吧。”
“祖母,那我呢?”仿佛被无视了的吉南弦问道。
孟老夫人这才分了眼神给孙子:“你不回去陪媳妇,哄孩子,在这儿碍得什么眼?”
“是。”吉南弦唯有道:“孙儿这就告辞,不打搅您这天伦之乐了。”
孟老夫人笑嗔了一眼他那故作哀叹的模样,将人赶了出去。
衡玉陪自家祖母用了早食后,又陪着吃了半碗茶。
“萧节使那图,是真的?”孟老夫人端着白玉玲珑茶碗,含笑随口问。
衡玉点头:“是真的。”
“那,当真是从晋王府寻到的?”孟老夫人又问。
内室里已无第三人在,老夫人的贴身管事婆子亲自守在外头。
“这倒不是。”衡玉压低了声音,朝自家祖母的方向微微倾身,道:“是从晋王一位旧部手中刚拿到不久,我们寻思着,不如就将图呈上去,既是求和,自当尽力争取于己身有利的局面才是。”
谣言是晏泯传出去的,而这谣言若说有什么依持,便是基于这张被晋王当宝贝来看待的藏酒图了。
蓝青起初并不知此图是什么,只是旧主珍视,他便带在身上,之后便交给了萧牧。
她与萧牧商议之下,觉得若将此图用好了,说不准便能打消皇帝的一部分疑心,亦能在天下人面前正名——正名之下,皇帝即便疑心难消,却也总又多了一份顾忌。
当下看来,此图发挥得作用极佳。
当然,这其中还要得益于太子的助力。
“晋王的旧部?”孟老夫人思索着问:“按说萧节使不该提前得知此图的存在才是,便也无特意审问此图下落的可能,莫非那名旧部……是主动拿出来的不成?”
自家祖母如此敏锐,衡玉只能道:“是,那人想要投诚萧侯,以此做投名状来着。”
“投诚?”孟老夫人奇了:“晋王当年正是败在了萧节使刀下,这人竟还前来投诚……该不是别有所图吧?萧节使竟答应了?”
对上自家祖母那双赫然写着“这萧节使的脑子究竟是否好使”的神态,衡玉顿了顿,道:“自然是先将图骗到手,再斩草除根了……”
“这……”孟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虽也不算错,但到底可见性情狠辣了些。日后相处,咱们还需谨慎提防一些。”
衡玉听得头皮一阵发紧,借着吃茶的动作掩饰眼底的惭愧。
是她在祖母跟前一时大意了,竟牵累了萧牧的菩萨形象。
且还将好好的一个蓝青给“斩草除根”了……
说一个谎,果然便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啊。
孟老夫人瞥了一眼孙女的模样,也借着吃茶微微笑了笑。
谁还不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呢。
“老夫人。”
祖孙二人喝茶间,管事婆子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道:“前头来了个老者,自称是老太爷生前的至交。”
“可有自报姓名没有?”孟老夫人问。
第175章 反复公开处刑
“说是姓白。”管事婆子想了想,又道:“来传话的丫头说,瞧着像是个出家人,又不完全像。”
孟老夫人:“?”
这是什么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描述?
不过——
“姓白……”孟老夫人思索了片刻,微微摇头道:“我倒不记得他生前有过什么姓白的至交,好似没怎么听他提起过……”
衡玉听得无声轻“嘶”了口气。
这话可断不能叫白神医听着,否则只怕是要闻之伤心,听之落泪,叹上一声到底是错付了。
“那,怕不又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管事婆子猜测道。
到底这些年来没少有自称是老太爷旧识之人上门。
但老太爷生前偏偏又果真是交友无数,知己遍天下,就如老夫人所说——老太爷同谁都能称上一句知己,两句话说得投机了,便要拿相逢恨晚的语气叹一句“知己,知己啊”,而莫说人了,便是自家池塘里的鱼儿,撒一把鱼食围过来的一群里头,也能有老太爷十条八条知己。
“也罢,你便代我去见一见,若果真是拮据的,便给些银子让人回去罢。”孟老夫人习以为常道。
眼看管事婆子就要应下去办,听得津津有味的衡玉这才笑着道:“祖母,这位白爷爷不是打秋风的,是我请来的贵客。”
“你请来的?”孟老夫人看向她。
“祖母可还记得前几年我一直想找一位姓白的神医替长公主殿下医治旧疾?”
孟老夫人想了想,是有些印象在:“可后来不是打听到那位神医已不在人世了?”
“是假死。”衡玉低声说道:“这位白爷爷不愿再行医,不堪为人所扰,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脱身离开了幽州。”
至于怕被她家祖父牵累的话……为了神医的形象着想,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