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血衣燃烧过的痕迹也寻到了。
且此人既是四品武将,手下必有得力旧部,这些人平日里可以光明正大地居于京中,出了事也不必躲藏——因此,手段与条件也有了。
而以上这些,都是无法临时伪造的。
所以,她信,不得不信。
但是——
“人或许的确是他所杀,但这并不能说明,他身后就一定没有其他主使……”衡玉思忖着道:“况且,他暴露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像是急于了结此事,以免让这场火烧得更大,再烧到不该烧到的人身上。”
“没错。”顾听南想了想,道:“且此案之前瞎子都看得出来,分明就是冲着萧侯来的!可据闻此人的证词却是‘只为随便拉个可信些的替死鬼而已’,倒像是临时起意才将脏水泼到了萧侯身上……”
衡玉点头:“是,这一点至关重要,所以我才认定了此人背后必然另有主使。”
她凝神道:“一个想让河东王死,一个想借河东王之死构陷萧牧,利用姜正辅,离间卢龙军与朝廷之间本就处于危险边缘的关系……而若是计谋落空,也自有前者来顶下一切罪名,后者整个计划,称得上进可攻退可守,当真是‘高明至极’。”
此案起初的构陷手段看似“肤浅拙劣”,就差将污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但走到这一步,一层层抽丝剥茧下来,便可见对方步步为营。
宁玉听得背后冒了层冷汗:“如此心计手段,且藏得这般深……此人究竟是谁?”
她也是与妹妹暗中谈过一场的,起初疑心是姜正辅的设计,但昨日三堂会审后,这个猜测已经不成立了。
不是姜正辅,也不可能是当今圣人……那会是谁?
“这位明威将军心中必然有答案在。”喻氏说道:“若能撬开他的嘴,任他背后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也要无所遁形了!”
衡玉点头。
是,只需撬开此人的嘴,即可让那只一直于暗处搅弄风云的幕后黑手现形——
但对方行事如此周密,此事恐怕不会顺利……
不过萧牧既然已经赶了过去,眼下便等消息吧。
衡玉看向窗外天边缓缓滑落的金乌。
不见天日的大理寺天牢内,无分白昼黑夜,时间在此处仿佛被长久冻结。
身着囚服,胡须杂乱的男人低着头,闭着眼睛,缓声道:“替我转告你的主人,让其务必珍重……也愿其,早日心愿得偿。”
站在他面前的一名寻常狱卒微一颔首,而后从牢房中退了出来。
“见过萧节使!”
大理寺前堂,狱卒正同萧牧行礼,眼底很有些惶恐。
按说他一个小小狱卒应当没什么机会认得萧节使,但谁让萧节使是熟人了呢……
先前大家私下都说萧节使要完,可如今一晃眼局面大变了!
现下大家私下都觉得自己要完,他方才也在暗自忐忑反省——之前对萧节使说话的声音是不是的确大了点?
“有劳向杜少卿通传一声,便说本侯欲见今日被捕的顾长武一面。”萧牧道明来意。
顾长武,便是那位明威将军。
狱卒不敢不应:“是,小人这便去寻杜少卿!萧节使请往前厅稍坐片刻!”
“不必了。”
此时一道声音自萧牧身后传来。
第209章 两笔线索
“姜令公!”那狱卒连忙行礼。
萧牧亦抬手作礼:“姜大人。”
姜正辅面上无太多表情,微一颔首,与那狱卒说道:“本官也要见那凶手一面,前面带路。”
他奉旨监察此案,狱卒自不敢怠慢,立时应下,于前侧方引路。
萧牧与姜正辅一同来至天牢外,路上并无半句交流。
察觉到二人之间依旧冷寒的气氛,想到二人的过节与诸多流言,带路的狱卒只觉置身修罗场,生怕自己离哪尊大佛太近了些,从而得罪了另一尊大佛,好似头顶顶了碗水,一双眼珠子都尽量保持中立,不敢有丝毫转动。
待到了单独关押顾长武的牢房前,萧牧直言道:“萧某想单独与此人说几句话,不知姜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他恐迟则生变,不愿耽搁,否则也不会选择与姜正辅一同来此。
“萧节使认得此人?”姜正辅眼神微动,其内有着审视。
“素未谋面。”萧牧平静道:“其供词太过‘顺理成章’,反而蹊跷。萧某有试探印证之意,太多人在场,恐致其戒心过重。”
姜正辅看着面前的青年,片刻后,语气肃然疏冷:“请便。”
狱卒遂上前将牢房的锁打开,待萧牧入内之后,重新将门合上。
姜正辅看了一眼那闭上的牢门,静立片刻后,其身侧近随目含提醒地看向了狱卒。
狱卒挣扎了一瞬,到底是会意上前,放轻了动作无声打开了牢房一侧的暗室。
看管重要犯人的单独牢房旁,多会设有这样一间暗室,中间隔着的那堵墙内暗有玄机,可以较为清楚地听到隔壁牢房中的动静。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