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驾崩,亦并非病故,而是遭其毒害!永阳长公主密谋弑君在先,在外假造吾已身死之假象在后,把持祸乱朝政,网织罪名戕害良臣,其罪已是罄竹难书,实无可恕!”
殿内顿时哗然。
少数的知情者与半知情者,及全然不知者,此时反应各异,却无疑是惊怒居多。
弑君!
谋害储君,并将罪名嫁祸于湘王……!
这些竟皆是永阳长公主所为?
他们这些时日所看到的争权之举,竟已是浅显无比的后话了!
在此之前,对方已不知密谋许久,更不知究竟已做下了多少桩骇人听闻之举!
在那张病弱无害的面孔之下的真面目,竟还远比他们所看到的更为血腥可怖——
一片匪夷所思的惊怒叱责声中,永阳长公主缓步来到了延英殿外。
她经过跪在殿外的其蓁身侧时,脚下微微停顿了片刻,眼底噙着深不见底的寒意:“你瞧瞧,你究竟是给本宫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她的人,她自然清楚。
若非是有意为之,绝不可能为人胁迫驱使到这般地步——
其蓁身影僵住,额头触底,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哽咽:“殿下,您回头吧,切不可再错下去了……”
永阳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了一声。
片刻后,才道:“以往怎未曾发现,你竟也是个十足的蠢货。”
而后,其蓁只能得见她织金描龙的袍角与长长的衫摆自视线中远去,拂过殿门,进了延英殿内。
她身侧两名带刀近随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
“本宫路上耽搁来迟了些,还望诸位大人勿怪。”
永阳长公主走进殿中,面对那一双双如刀剑般怒视着她的视线,丝毫不见异色。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衡玉,停留片刻后,才望向太子——
“还真是昶儿回来了啊。”她含笑说道。
“你这毒妇,事到如今竟还敢在此惺惺作态!”有大臣怒声道。
“你行弑君之举,实乃罪大恶极!”
永阳长公主好笑地看向那说话的大臣:“弑君?如此重罪,诸位可有证据没有?总不能单凭昶儿一人之言,本宫便要平白受下这莫须有的罪名吧?”
“证据便在此!”
随着一道声音传入殿中,璞贞仙师师徒二人押着刘潜走了进来。
被绑住了双手丢进了殿中的刘潜见得太子,一瞬间面上血色全无。
璞贞仙师抬手向太子行礼,强压下热泪盈眶之感。
太子殿下竟果真活着回来了!
定北侯竟不是在与他凭空画饼!
此一刻,所有的忐忑不安朝不保夕悉数成为了功劳在握的从容淡然——
“贫道此前便察觉到先皇之死有异,遂于先皇驾崩之后,于乱局中佯装为长公主所用,暗中详查此事——”璞贞仙师看向刘潜:“果然不出贫道所料,真相正是刘潜此人先前借服侍先皇左右之便,行毒害之举,且其已招认,正是受了永阳长公主的指使在先!”
被拿布巾塞住了嘴的刘潜瞪大眼睛呜咽着。
他何时招认了!
这道人张嘴就来!
他想动,但药效尚未完全消去,让他此时便是连摇头也做不到。
“此人方才已写下昭罪书,请太子殿下过目。”璞贞仙师自袖中取出那认罪书呈上。
姜正辅下意识地看向对方那宽大衣袖,只觉其中玄妙非常,应有尽有,取之不尽。
他始终与对方在一处,自然知晓那一直昏迷着的刘潜根本不曾来得及写下什么昭罪书……
但……
形式而已。
真相重于形式。
一向秉公不阿的姜令公面上不见异色。
刘潜惊诧地看着璞真仙师——这道士竟连这玩意儿都提早给他备下并随身携带上了?!
他再次呜咽了几声后,干脆不再吭声了。
没别的,就是纯属觉得没必要,没什么动力了。
认命摆烂之下,刘潜面若死灰地躺在了那里,不动了。
“李蔚,你还有何话要讲!”大臣怒容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