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朱震惊地抬起头,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范兰恩瞧她的脸色,心中又有了几分把握:“娱乐圈这些弯弯绕儿啊,爷心里门儿清,甭在爷面前装蒜了,什么咸柠七CP,一年之后就解绑,爷没说错吧?”
艾朱低下头,沉默不答,去房车上拿过自己的剧本,看也没看范兰恩一眼,拔腿就走。
“忘了通知你啦,爷以后是你老板了。”范兰恩盯着艾朱婀娜的背影,她摆胯的节奏特别好看,让他又想起后入她的画面,他喉结滚了滚,喃喃自语道,“妞儿,你逃不过爷的手掌心。”
季如云刚接起艾朱的电话,就听到她劈头盖脸地问道:“我和凌霁之间的协议范兰恩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还签了保密协议吗?”
季如云嗫嚅着嘴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道:“太奶奶,范兰恩买了咱们公司,现在咱俩的合约都捏在他手上。”
艾朱眼前一黑,仿佛又回到了跳海那一刻,整个人无力地漂在海浪之中,脚下踩不到底,眼前是漫漫无边的广阔海域,根本看不到岸在哪。
凌霁想,一定是自己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期待才这么多这么高,所以在跌落谷底时,心情才会这么糟。
是拥有过戛然而止更残酷呢?
还是不曾拥有过永远只在背后悄悄地恋慕更惨烈呢?
应该是前者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凌霁默默地躺在沙发上,身边堆满了抱枕,仿佛只要把自己包围起来,心痛和寂寞就会少一些一般。
如果没有今天范兰恩那一出,此刻这里应该是躺着玩手机的左尚贤,而他在厨房忙活着,准备煎牛排来喂饱这只小猫咪。
牛排,左尚贤最爱吃澳洲进口的牛小排,他趁着店庆囤了一大波,把冰箱的冷冻库塞得满满当当的。
冰箱满满当当的,而房间里空空荡荡的。
凌霁的心头划过《单刀会》里那两句唱词,他颤巍巍地开了口:“光阴似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果然去得疾也。”
嗓子在“去得疾也”这几个字上劈了叉,破碎得简直不成样子。
凌霁的个性是十分被动的,从小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在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的时候,他就开始养生了,因为这样才能尽最大力度保全自己的健康,不会打乱父母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节奏——他们把他送进戏园子,也正是因为没时间管他,而只要他一生病,他们就不得不请假赶来照顾他,毕竟师父手下,并不只有他一个学戏的小子。
凌霁不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戏园子里摔打长大的,见谁都恭恭敬敬的,只是这种恭敬,往往也无意中拉开了和人的距离,长此以往,他真的有点儿离群索居。
这样的经历造成了凌霁性格慢热,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而演员本来也是一个被动的职业,常常处于任人挑选的境地,先天加后天,凌霁就更加成了个不会主动表达什么的的闷葫芦。
左尚贤就不同了,她是个直球选手,七情上脸,有啥都直说,也跟谁都能迅速热络起来。现在回想起比赛组队那会儿,凌霁觉得左尚贤是故意来拯救他这个无可救药的社恐患者的。培训时要求和组员坐在一块儿听课时他还不觉得,而在培训后第一次展演彩排的时候,所有人都和自己的组员站一起,他才发现身边没她站着不行——他不会社交,她是个满场飞的花蝴蝶,身边空落落的,他贼没安全感,特想让这个花蝴蝶单恋他一枝花。
那会儿,凌霁才觉得,自己好像离不开左尚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