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
他抱着谢瑛,放在榻上,给她脱去靴履后,又解了绢袜,把那一对玉足捧在手心,摩挲着直到温热,方抬起头,扯来衾被包裹住。
“谢瑛,别背叛朕。”
幽黑的瞳仁闪过冷戚,他伏在被面,大掌贴在谢瑛腰上。
谢瑛心间忍不住发软,抚着他发丝,最终以亲吻算作回应。
....
紫宸殿中,沉水香的气味弥散开来。
周瑄负手而立,殿中站着一身穿黑色甲胄男子,躬身低首。
“陛下,谢四郎的确没有异心。臣已试探过,发现其心志坚定,丝毫没有因身份之事而动摇,想来确实如他对陛下所承诺,会将身份之事就此隐藏,不会揭露半分。”
周瑄瞟了眼,低笑:“人心是最难猜的。”
黑甲人一愣,便听周瑄又道:“比如你现下站在朕面前,朕却不知,你待朕的忠诚有几分。”
抬手,摁在他肩膀,压了压,周瑄肃声道:“顾九,你的私心,又是什么。”
顾九章挺拔的身躯略微佝偻,随后跪下去,沉声回道:“臣唯陛下是从。”
答非所问。
周瑄乜了眼,漆色绣云纹长靴挪开,转而走向高阶,“别再觊觎不该觊觎的人,否则,朕保不齐会杀了你。”
幽眸嗜血一般,倏地投来阴鸷。
静谧的殿内,这眼神令顾九章后脊生凉,冒出层层战栗,是警告,更是命令。
许久,他伏身贴在地上,低声回道:“臣,遵旨。”
先前的侥幸全无,自以为是的接近,以为能逃开圣人的眼线,却不成想,隐蔽窃喜的偷盗自始至终见不得光。
冷水浸泡着,顾九章这夜醒的格外彻底。
平宁郡主站在楹窗前,看漆黑夜色下,穿着蜜合色锦衣的顾九章将井水一盆盆扣在身上,她的心里犹如刀绞,却不敢迈出一步。
于九章而言,唯有彻头彻脚的打击才能让他死了心。
否则,总带着零星点点的期望,终究会害了自己。
翌日清晨,顾九章便染了风寒,平宁郡主端去姜汤,看见他窝在被褥中面如死灰的模样,到底心疼。
都道顾九章风流纨绔,平宁郡主只觉得他可怜可悲。
宋清的手下从谢家回来,一应禀报与顾九章所言如出一辙。
宋清疑惑:“陛下,谢四郎自谢宏阔死后便一直循规蹈矩,不曾有攀扯拉拢行为,便是谢宏阔早些年间结交的旧友,他也再未走动,为何要在谢家四周布兵。”
更大的好奇,则是因为皇后娘娘。
陛下若对谢四郎起了疑心,那皇后的地位,岂不是摇摇欲坠。
宋清不知下手深浅,必然要询问圣人究竟。
周瑄搁下笔,没有抬头,淡声吩咐:“凡决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恶其用患;善至于诱也,终无惑偏。
宋清,你以为朕为何布置眼线?”
宋清惶恐。
周瑄笑:“防微杜渐罢了。”
谢瑛召秦菀进宫,秦菀推辞再三,还是来了。
她仿佛瘦了些,眉眼间收敛含蓄,穿着一袭藕荷色对襟春衫,下罩八幅绣百蝶纹裙子,拢起的发簪着一枚钿头钗,眼底深陷,愁绪扑面而来。
“新找的夫子临哥儿可喜欢?”
谢瑛不动声色觑了眼,摸起茶啜着。
“喜欢,临哥儿回去后饭量大增,已经长胖两斤,整个儿跟肉团似的。”提起谢临,秦菀脸上终于轻松欢喜。
谢瑛又问:“听临哥儿说,当初本就找了夫子,怎又送进宫来?”
看似不经意,可叫秦菀绷紧了神经。
她讪讪一笑:“许是陛下看在你的情面上,特意然魏公收下他,事实证明,临哥儿只是庸才,没必要非挤破头去抢坐魏公弟子。”
谢瑛抿着唇,自是看出她话里的勉强,却没有戳破。
秦菀入宫不过半日,傍晚时候周瑄便来与谢瑛同用晚膳,这几日来他很是繁忙,往往半夜才回,经常还有未归宿在宣政殿的时候。
他风尘仆仆,进门后便脱了外衫,抓起桌上茶水一股脑饮完。
谢瑛吃的慢,被他带入的气味熏得蹙起眉,登时没了胃口。
这孩子甚是折腾人,都已经四个多月,饮食上仍很挑剔,吃不好便恶心呕吐,闹得谢瑛只长了一点肚子,旁处却是消减许多。
膳桌上,周瑄若有似无的试探,令谢瑛愈发笃定,兄长定是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情势危急,但因为圣人顾念自己皇后的身后,轻易不会公之于众,也就是说,即便兄长犯了罪,他要处置,只会是悄无声息动手。
那么,他会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