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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浮己坐了早上第一班航班,回了雾城。没有开车,那辆jeep留在了北京保修。
这几年,雾城的变化很大,高楼大厦从城市中间耸立起来,边缘化的乡区都被经济发展带动了起来。
不变的是,雾城的路还是那么窄,还是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梯坎,是这座山城亘古不变的地形特色。
早两年,陈浮己的那间老屋被商业征用,赔了一大笔补偿款。
他在雾城唯一的根,没有了。
刚下飞机,还未卸下一路风尘,他就去看了老头。
这两年一直没回来过,唯有一次中间过年,抽空回来在老头的坟前上了香。
路上专门去了一家金纸店,买了很多香火和纸钱,提了两口袋。
老头穷了一辈子,没能享上他孝敬的福,总不能死了还困苦。
所以才说老头倒霉,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大,却没能活到陈浮己有能力孝顺他的时候,大概是想让他把这份恩情埋在心里一辈子,真狠。
雾城是个四季常绿的城市,哪怕过了一年冬,杂草也长高了一截,高得盖过了老头的坟头。
碑上没有照片,只有墓名。
那年办死亡证明的时候,才发现老头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
他脱了外套,在老头的墓上擦了擦灰尘,一点也不嫌脏。
“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过得怎么样,在地下有没有找老太太跳舞,总不能死了还打光棍吧。”他说笑。
“我过得挺好,等铁路修好,蛮达的孩子就能出去读书了。”
蛮达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参与西部计划的驻派地,临近藏区边防,经济比较落后,没能跟上国家这几年的发展。
擦完墓碑,他坐在旁边,手轻轻覆上石碑边缘。
“老头,我遇到她了。”
一个上午,陈浮己就待在那儿,坐在坟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头没尾,想起点什么就唠些什么。
他不是算话多的人,只是怕老头一个人寂寞久了。
烧了纸,燃了香,处理好一切之后,陈浮己就打算离开了。
他起身:“今年过年估计回不来了,明年再回来看你。”
雾城三月的天比北京暖和多了,尤其是中午太阳升了空,稍微做点事,人就会出汗。
陈浮己不在雾城这么多年了,和以前的朋友也没什么联系,除了胖子。
下午去了趟胖子的店里,在他那儿冲了个澡。
胖子知道他要来,中午特意去买了几盘凉菜提了啤酒招待,还打电话让老婆不用送饭到店里来。
陈浮己专升本那年,胖子娶了个老婆,比他大几岁,条件和他差不多,但不嫌弃他腿折。
这么多年过去了,胖子还是老样子,守着他的五金店,挣点小钱养家糊口。
“怎么样,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胖子拿起啤酒罐,拉开了递给他。
陈浮己:“明天上午就走。”
原本是还有两天假的,但张工催的紧,索性他也就早点回去。
没冻过的啤酒,总感觉少了那么点冲劲儿。
两人坐在桌子边上,时不时地聊两句就碰杯,虽然很久没见,但却没有生分。
胖子乐呵呵地笑:“大忙人,要经常回来看看,你可是走出去的人才,怎么着也得带动家乡发展吧。”
陈浮己垂眸呵笑一声,没应声,听得出来他是玩笑恭维的话。
“对了,汪东洋这么些年过得怎么样啊,都没听到过他消息了。”
当年汪东洋出国没多久,家里的人都一并移民过去了。
陈浮己喝了口啤酒,淡淡回:“两年前娶了个洋妞,生了个孩子,明年打算送回上海读幼儿园。”
“他妈的最有福气的就是他了,生了个混血儿啊。”胖子高兴,一时口无遮拦。
说起以前的人,以前的人,总让人内心波动几分。
提到汪东洋,就总能想起另一个人。
胖子感叹:“秦菲就没他过的好了,自从和徐昭那个混混搅合一起后,竟是惹祸遭灾。”
说起这件事,陈浮己并没有回话。
吃完饭,胖子打算去小眯一会儿,难得陈浮己在这里,能帮他看一下店。
“你四点钟的时候叫我一声,我要去接孩子。”
陈浮己质疑:“你哪儿来的孩子?”
胖子笑:“又不是我的,替李巧巧接的。”
“她儿子算起来十多岁了,还需要人接呢。”